青黛悄无声息地潜入河中。
昆月河底果然散落着大把含毒的药材,被水流冲得东一堆西一簇,有的还能勉强辨出前身,有的软烂不成形,黑黢黢一团,与腐草无异。
她伸手拨开淤泥,其中还有尚未化开的药丸,赤橙黄绿青蓝紫,毒上加毒。
布袋里的蛊虫大概嗅到了盛宴气味,亦开始躁动,青黛捻起一把凑到眼前,辨认片刻,冷静塞进腰间布袋。
饶是在河水中,剧毒的味道依旧刺鼻难闻,刺得青黛脑袋鼓胀,连动作都迟缓了些,但她不急不缓,顺着水流的方向,一寸寸摸索过去。
岸上,有人更快按捺不住。
“怕是情况不好。”
“她潜得太久了,甚至都不曾浮上来换气!”兰若娜说着,往口中塞了几片干药材,也要往河里探。
“再等等。”兰云昭伸手一拦,他多少了解一点那位阿依青身上稀奇古怪的本事,故这会儿也不算着急,“小王妃既敢下去,就一定有分寸。”
他望向蹲坐在岸边的拓跋奎,“况且……九王子如今安然无恙,想必她也没事。”
“什么?”兰若娜不解。
“与九王子又有什么关系?”
她吐掉口中药材,“二哥,过去就算了。如今艮山和乾天皆是我们盟友,我等不可再作壁上观看那位小王妃出事。”
兰云昭摇摇头:“你且安心。”
说着,他慢步走至拓跋奎身侧:“殿下,容我为您请个脉?”
“不必了。”拓跋奎双目紧紧盯着河面,分不出半点心神,“我没事。”
兰云昭却忽然伸手扣住了拓跋奎手腕,指尖不过停留片刻,他心中了然,嘴角浮现饶有兴味的笑,“胸闷气短,头脑昏沉……”
“殿下此刻可觉得周身发冷?”
拓跋奎猛然抽回手,略有急躁地摁住额角,“阿依青怎么还不上来?河底那么多乱石枯枝,万一划伤了……她手上留下的勒伤都还没好全。真是……她来此后就没睡过一回好觉。”
“……我不该任她一人下河。”他忍耐着起身,抬手解开外袍系扣,要拆去那碍事的绷带,“兰少主,这里有劳你挂心。我下去陪她捞那些东西。”
“拓跋奎九王子。”兰云昭声音不高,温和道,“你若死了,小王妃也活不了。”
拓跋奎看也不看他,道:“兰少主,我知你是好心,但不用说这话吓唬我。”
他盯着粼粼水面,兀自轻笑,“若她有事,我自然是要依长生天誓约随她而去的。”
“那我换句话问,”兰云昭走近半步,轻叹,“殿下此刻胸口窒闷,四肢发冷,是不是与亲身下水无异?”
外袍落地,拓跋奎拆绷带的动作骤然僵住,他扭过头:“你说……什么?”
“同生共死不止是一句嘴上誓言。”兰云昭颔首,“看来阿依青小王妃比殿下更早做到了。”
他顿了顿,“我猜她用了某种蛊,将你们的性命系在了一起。”
“你重伤之际,我把过她的脉,分明与你的脉象别无二致。你昏迷时,她面色瞧着也不太好,我让她去歇息,她却趴在你床边就睡着了。”
“这样稀奇的事,原先我不敢妄言。如今她下了水,你好好坐在岸边却胸闷气短,手脚发冷。”
“看来此事是真。”
拓跋奎怔住。
“同生……共死……”他反复念这四个字,这会儿才终于迟钝地感受到了胸闷气短,宛若蒙头沉入水中一般的片刻窒息,“怎么会……”
阿依青把他们二人的性命系在了一起?
什么时候?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拓跋奎茫然抚上右肩。那些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