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0章 南海,梁龙王(1 / 6)

到汕美的时候,正好是晚霞将落未落之时,路边木麻黄的针叶浸透了暖意,微微摇曳着,却不肯落下枝头。

车窗向海推近,青屿在左侧忽然浮现,浮于灰蓝的水中。再往深处看,便全是瓷青的水了。

无边无际的海面,被风牵扯出条条细碎的白浪,一路荡漾开去。

公路如蜿蜒薄带子,曲折地伸向目不可及的尽头。

经过一片硕大的盐场,平坦宽阔。田畦齐整围拢着结晶海水,田水清浅,倒映着天空。

天空有云行走,水里便有云漂浮着,天上天下皆是水色,人夹在其间,倒像被天地两面巨大的镜子挤在中间,渺小了身心。

偶尔有盐工走过田埂,身影折映在平静的水面上,一长一短两相移动,倒如同人和影子赶路相见。

咸味的海风扑面而来,吹人如吹盐。

稍远些,海面上浮出许多渔排,如积木搭就的小岛,在蓝缎上排布开又相互粘连。

渔排的周遭,系着大大小小的浮球,随着微浪上下起伏。

远远看着,每只排下的阴影里,隐约有游鱼来回闪动,搅碎了水下光的投影,排头的小屋边上,晒着数张新染过的渔网,晾绳上仿佛挂着几滴鲜亮的赤褐色墨点。

时有鸥鸟俯冲下来,翅膀割破海风,骤然间一嘴啄去,只衔起海涛一串碎珠白沫,随即长啸一声遁于云际。

天空高远,云迹淡薄,飞鸟过处,如同宣纸上晕开的墨痕。

这海边大路行走之间,只觉路仿佛没个头,海也无涯天也无际。

风也一直从窗缝涌流进来,夹杂着浓烈的咸腥气,浸着一点鱼虾鲜浓不避人的生气。

于是人在车内坐着,虽已和那大海隔着一层玻璃,那海到底已经深深浸润衣裳、发丝乃至骨子缝隙里,并无声无息地渗入肺腑了。

盐是海的化身,不声不响生长于贫瘠之田。

路不过沿着海岸绕行罢了,人其实依然行走于大海深处,与青屿同浮于这巨大的灰蓝之渊。

此时车行于路,那路倒像是一条悬着、飘浮的绳索而已。

终于到了海与天间渐染轻紫嫣红的时分,车子也终于进了开到了一个叫南澳的地方。

“哥,下面咋办?你不说阿灿家有人来迎么?”

“我刚不是打过电话么,梁叔让我们就在这儿等一等,他一会儿过来接咱们。”

一间挂着石寮中学牌子的门口,哥俩在路边树下车旁路牙石上,一个蹲着嘬烟,一个摆弄着手机。

边上几米开外,就是骑着几辆花里胡哨的小摩托的,人也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基层杀马特的小年轻。

刘海厚得能防弹,浑身上下铁链子叮当作响,像开了五金铺,看人时必翻着白眼,走路全靠鼻孔认路。

这当前儿在学校门口,不是截人,就是来接MM。

“这都啥牛鬼蛇神的,全国都统一装扮么?”成子瞄了眼这群半大不小的娃。

“咋?”

成子比划一下脑门,“跟雷劈了一样的,麻雀都能在里面做窝。还有这一身零件儿,加一起不够包烟钱。”

“噫,你懂个甚,这叫潮流,人这叫杀马忒。”

“啥?”

“杀马忒!人还有组织的的,叫甚葬爱家族,你落伍了吧?”

“葬爱?十嘛意思?”

“埋葬爱情,都是一群忧郁的娃啊。”李乐感慨道,“球球签名和空间知道伐?”

“签名知道,小川北他的签名叫什么娶不到刘逸飞誓不为人,打上回刘楠带这小子和人见了面,就魔怔了。”

“娃有志气,你得支持。”

“我支持个屁!”

“就那个签名,还有空间里,都是这帮娃的大头照,还得配上文字,别在额坟头哭,脏了额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