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儿并没有跟着皇浦云他们前往镇上,而是自己飘荡在村里面。他蹲下身,抓起一把土,放在鼻尖闻了闻,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远处传来几声犬吠,却不是记忆里邻居家那条老黄狗的声音。他沿着村边的小河慢慢走,河水比以前浅了些,河岸边的垂柳却依旧依依。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村里升起了袅袅炊烟。狗儿站在村口,望着远处模糊的山峦,心里空落落的。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刻着他的童年,就算变了样,也是他魂牵梦萦的家。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里待多久,只知道此刻,他舍不得离开。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他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仿佛要把整个村子的角角落落都再看一遍,刻进心里。
深秋的辽州已见霜白,皇浦云立在驿站窗前,看着院中老槐树落下最后几片枯叶。身后传来轻微的环佩声,妻子小翠端着热茶走近,素白的手指拢了拢他肩头的披风:"都收拾好了,明日一早便可动身。"
他接过茶盏,指腹摩挲着温热的瓷面:"嗯,辽州的事了了。"目光却望向南方天际,那里藏着一道未处理的旨意,此刻正压在行囊最底层。自一个多月前在浔州的时候,驿站快马送来那明黄卷轴,他便只让浔州州牧好生收着,连封口都未曾动过。
"京里......"小翠轻声道,话未说完便被他握住手腕。皇浦云转身时,眸中已没了方才的沉郁,反倒带了些暖意:"左右是些老调重弹的把戏。咱们回浔州,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小翠望着他,终究是将担忧咽了回去,只温顺点头:"好,回去我给你煮茶。"她知道丈夫的性子。
次日清晨,薄雾尚未散尽,两匹青骢马已踏着露水出了辽州城门。皇浦云勒马回望,城楼上"辽州"二字在晨光中泛着冷光。他从怀中取出那道圣旨,指尖在封泥上停顿片刻,终是扬手递给身后的随从:"烧了吧。"
火焰腾起时,他已调转马头,小翠的笑声随风飘来:"听说浔州的梅花开得早,咱们回去正好能赶上。"皇浦云朗声应着,马鞭轻扬,两骑身影渐远,只留下袅袅青烟在风中散去,仿佛从未有人在此停留过。而千里之外的京城,那些等着看他笑话的人,怕是还不知,这位敢将圣旨当废纸的大将军,已带着妻子,往浔州奔去。
经过十几日的奔波,皇浦云他们还算顺利的抵达了浔州。他们在州府待了几日,皇浦云上了一道奏折,说军队经过长期征战,早就人疲马乏不再适合征战了,自己打算在浔州做一个长期的休整,其实就是皇浦云没有理会那道圣旨。
处理完之后,带着小翠就直奔青莽山脉。
一回到青莽山脉外围的家,小翠枯瘦的手紧紧攥着孙女的袖口,指节泛白,眼角笑出的皱纹里还沾着赶路时的尘土。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被勒得直晃脑袋,鼻尖蹭着奶奶粗布衣襟上的皂角香,脆生生喊:“奶奶!您再不回来,后山的野枣都要被猴儿偷光啦!”小翠嗔怪地拍她后背,从褡裢里摸出油纸包,露出半块沾着芝麻的糖糕:“傻丫头,奶奶这不是带了蜜饯回来?”
皇浦云却没看这祖孙俩,径直踏着青石阶往深处走。玄色道袍被山风掀起边角,露出腰间悬着的青铜令牌,令牌上“洛神谷”三字在雾中泛着冷光。两名灰衣弟子早候在山洞口,见他来,忙单膝跪地:“弟子恭迎宗主,静室已备好,火盆添了银骨炭,墙角还放了您要的寒玉蒲团。”
他只淡淡“嗯”了声,拂袖进了洞。石门在身后缓缓合上,发出沉闷的“轰隆”声,隔绝了山风穿过松枝的呜咽。山雾漫过石阶,将那道玄色身影彻底隐入青莽深处,只余下洞口弟子执剑而立的身影,在寒风里凝成两尊沉默的石像。
皇浦云为什么要闭关,是最近发生太多的事情。忽觉这副被凡事拖累的躯壳实在沉重,便生出了辟谷闭关的念头。他想寻个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