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句\"臣并非伶人\"硬生生咽回去,只低眉顺眼地应了声\"臣遵旨\"。
香炉里的龙涎香袅袅缠绕,像极了他心头翻涌的戾气。这已是本月第七次被召见,每次都要他在众目睽睽下挽弓搭箭,仿佛他不是战功赫赫的镇国将军,只是个供人取乐的箭靶子。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他知道此刻任何一丝不满都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皇浦将军?\"
\"臣在。\"他猛地回神,声音恭顺得像浸了水的棉絮。抬头时眼角的红血丝恰好被烛光掩去,只余一双温顺如羔羊的眼眸。皇帝满意地笑了,挥手让他退下。
靴底踏过冰凉的金砖,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烙铁上。他听见自己的脊梁在无声呻吟,那是在边关扛过千斤闸的脊梁,此刻却要为保全家族弯成一张满月弓。夜风卷着雪沫子扑在脸上,皇浦云缓缓松开掌心——那里已是五个青紫的血印,像极了某种无声的控诉。
\"将军,您的手......\"随从欲言又止。
他将手缩进袖中,望着宫墙上盘旋的夜枭冷笑:\"无妨,这点疼,比得上门关的刀伤么?\"只是今夜的隐忍,定要化作明日射向靶心的利箭,一箭穿心,再无回头。
皇浦云回到裴老将军府时,已是月上中天。他风尘仆仆,脸色凝重,甚至顾不上掸去肩头的霜尘,便大步流星地穿过抄手游廊,直奔西跨院的弟子居所。
\"备马!\"他猛地推开房门,正在擦拭佩剑的两名弟子皆是一惊。烛火摇曳中,皇浦云指着墙上悬挂的玄色令旗:\"速去北门外接应王土地他们,让亲兵营即刻入城!\"
年长的弟子赵衡连忙取下令旗:\"师父,可是宫里有变故?\"
\"不必多问!\"皇浦云的手指在桌案上重重一叩,青铜镇纸发出沉闷的声响,\"告诉王土地,无论听到什么动静,哪怕是禁卫军换防,都要带着三百亲兵抄近道进宣武门,直抵将军府后园待命。\"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窗外沉沉的夜色,\"记住,只许带贴身甲胄,兵器一律暗藏。若遇盘查,便说是裴府征召的护院。\"
年轻弟子李砚已牵来快马,马鞍上还挂着夜行用的狼眼灯。皇浦云亲自将令旗塞进赵衡手中,指腹在冰凉的旗面上摩挲片刻:\"天亮前我要在府中见到王土地,去吧。\"
两骑快马如离弦之箭冲出角门,蹄声在寂静的巷陌中格外清晰。皇浦云站在廊下,望着马蹄扬起的细碎雪沫被夜风吹散,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那枚从皇宫带出的鎏金令牌。檐角铁马在风中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像是谁在暗夜里敲响了警钟。
王土地捏着密令的指尖沁出薄汗,油皮纸在掌心洇出深色褶皱。他不敢耽搁,点了两百亲兵连夜集结。密道入口藏在关帝庙神龛下,掀开青石板时惊起几只蝙蝠,扑棱棱的翅声在夜风中格外刺耳。
地道仅容一人侧身,霉味混着土腥气扑面而来。他走在最前,左手扶着潮湿的岩壁,指尖能触到历代修缮的凿痕。亲兵们靴底碾过碎石的轻响在甬道里连成一线,像串在暗处的念珠。
\"都跟上。\"他低声喝止了身后的骚动,自己却在一处岔路口顿住脚——右侧石壁有道极细的裂缝,当年他带兵戍卫时亲手做的记号。指尖抚过那道冰凉的刻痕,仿佛能听见二十年前更夫的梆子声从地面渗下来。
出口在护城河内岸的柳树林。当他掀开头顶的铁盖,混着水汽的晚风立刻灌进鼻腔,带着京城特有的炊饼香和脂粉气。两百号人如游鱼般滑入阴影,甲叶碰撞声被他用眼神制止在喉咙里。
城墙垛口的灯笼在暮色里明明灭灭,王土地眯眼辨认着角楼的飞檐——那是他当年值守过的地方。现在檐角铁马的轻响里,似乎还藏着更漏滴水的节奏。他紧了紧腰间佩刀,带着亲兵没入棋盘般纵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