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芝转身离开湖心亭,步伐不疾不徐往后院去。
裴榭稍等了片刻,也自然地站起身。
“坐得有些乏了,我去湖边透透气。”他对封斩夜和高烨微微颔首,语气平淡无波。
高烨正兴致勃勃地跟封斩夜描述他淘换来这“碎玉春”的过程,闻言随意地摆了摆手。
捧着酒具回来的路上,顾青芝刻意放慢了脚步,只听得湖边林中轻微响动,转头去看,一颗小石子精准无误地飞落在她脚边。
她四下看看确认无人,往林中走去。
一棵大树后懒散地靠了个人影,听见脚步才转回头来。
“师姐耳力还是那么好,稍微一动就被你发现了。”
顾青芝略略抬眸,“你也不赖,暗器手法见长——南柯。”
似乎是许久都没听到过这个名字了,裴榭咧嘴一笑,揣着手兴致勃勃上下打量她。
“哎呀,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兰舟竟然甘于呆在王府里当个端茶递水的下人,师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他知道你是谁吗?”
在长义赌坊中,若说什么人最难请,那当属渊颉一脉的四个徒弟。
首先是成名最早的兰舟,至今仍是所有京都刺客的标杆。
再来便是南柯,一款极端恐怖的暗器杀具,一切全凭心情,请他办事须得绝对的问心无愧,否则一不小心便会落个悬赏仇家与自己两败俱伤的后果。
谁能想到一个比一个价更高的四人其中两位却在此调侃对方。
顾青芝懒得与他那么多弯弯绕绕,将酒具揣进他手里。
“你也没好到哪去,不也是在给高烨做事?他知道吗?”
裴榭手忙脚乱将抛来的酒具拢进怀里,抱稳了才长吁一口气,咂咂嘴:“师父把我和黄粱放生了,我这不也是为了挣口吃饭钱嘛!”
“无利不起早。”
顾青芝不信,斜他一眼。
“同样的话还给你。”
师姐弟两人一如往常拌着嘴,顾青芝却觉得这样的感觉已经久违了。
她上一世溺亡之时,这几人早已很长一段时间都杳无音讯,可渊颉被左相父子害死,她自己又身陷囹圄,无法确定他们是否也受了牵连。
如今看到至少裴榭好端端地站在面前,埋藏于心底深处的愧疚感反倒缓了些许。
至少这次,她所做的选择暂时没害了他们,只是若不把他们都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总觉得仍是不安心。
“师父最近怎么样?”
顾青芝找了棵树一倚,揣着两只手随意问他。
“老样子,一天神出鬼没的,只有华胥知道他在哪,他老人家把我跟黄粱叫去守盘口,结果用完就丢,真够缺德的。”
裴榭撇着嘴偷摸啐了一声,却被顾青芝抓到关键。
“那你们二人现在都没什么事?”
“是啊,赌坊最近的悬赏单价又低又无聊至极,不然我也不会闲到给人当门客不是?”
裴榭百无聊赖地一抬手,手里那套精致华贵的琉璃盏酒具在空中一扬,便被他另一只手稳稳接住。
他掂量着这东西价值几何,隐隐觉得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抬抬眼皮,顾青芝正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审视他。
“干嘛?钱不给够我可不卖身啊。”
他欠揍兮兮地捂了捂自己的胸口,一副警惕的样子。
顾青芝无语地斜他一眼:“王府缺一队暗卫,你若没事不如来帮我。”
“月俸十两,否则免谈。”
“你怎么不去抢……”
顾青芝无力扶额,她能猜到他会狮子大开口,但没想到能开这么大。
这事她还没与封斩夜好好商量过,毕竟出钱的不是她,自然也不好直接拿主意。
“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