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酉吉混在骚动不安的人群里,望着那道消失在乾元殿后方云雾中的赤金流光,心中翻涌的情绪远比脸上的平静要复杂激烈得多。
又是三天!
火鹤童子那斩钉截铁的“必须等三日”像一块沉重的冰坨,狠狠砸进他刚刚升起一丝希望的心湖里,瞬间激起的是并非感激,而是焦灼得几乎要烧穿胃腑的烦闷!
“三天……又是三天!”他在心底无声地咆哮,胸腔深处缝尸虫活跃带来的那点力量感,此刻被巨大的焦虑冲刷得摇摇欲坠。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心脏处那一团的蠕动,比之前更为激烈。那些从心脏蔓延至全身的细微触须,仿佛也因为这无声的抗议而微微绷紧、收缩。
这不是战斗时那种力量充盈的绷紧,而是一种带着侵蚀感的、令人骨髓发冷的牵扯——它们在疯狂地汲取着、催促着。皮肤下,原本若隐若现、给他带来力量增幅的青灰色纹路,似乎也更深了一些,像一张无形的网,正在不断收紧它的末端,开始预支他那有限的生命力。
二十天!万俟雨的警告犹在耳边,如同悬顶的利剑。离开天魔岭至今,已耗去了珍贵的时光——路途奔波数日,仙苑里那令人窒息的七天枯等已经将时间压缩到了极限边缘。
缝尸虫的强化如同烈酒上头,此刻正是极盛之时,但也意味着巅峰之后便是无法抗拒的急坠。按照万俟雨的估算,他体内这强横的力量顶多还能支撑六七日,便会由盛转衰,五脏六腑随之开始枯萎、崩溃!
“原本以为等来这钟声,入了金光洞,便能找到火麟神树,早早完成杨真君所托,同时也能在缝尸虫彻底爆发前返回天魔府……可现在!”赵酉吉的手指无意识地紧紧抓住了腰间的风火扇扇骨,骨节因用力而泛白。
“还要三天!三天后又三天,这该死的日子拖到何时是头?到时候我体内的灵虫还能撑得住吗?难道真要我在太乙仙宗这处处凶险的鬼地方,被这虫子榨干最后一丝血肉不成?”
他甚至能想象出那可怕的情景:力量骤然消退,剧痛席卷全身,缝尸虫的触须如同失控的根系疯狂汲取残存的生机,将他变作一具皮包骨头的人干。在这危机四伏、杀机暗藏的废墟里,无异于砧板上的鱼肉!
当然,再多的不满和烦躁,赵酉吉也只敢深藏心底。他可没公输白那急躁的胆量去质问一个弹指间就能焚灭元婴级“假人”执事、气息如渊似海的存在。
火鹤童子展现的威能,以及与九龙神火罩之间那微妙的联系,都清晰地表明对方绝非善茬,或者说,其存在本身就已超出了常理。
“唉……”一丝无奈而苦涩的叹息在他心底盘旋。他望着山顶那座被童子强行施加了赤金火莲封印的乾元殿,金光洞就在那后面,近在咫尺,却如同隔着幽冥之河。
手指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另一个硬物——那个装着救命休眠丹的玉瓶。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难道,真的要提前服下它了?”他暗自思忖,内心无比矛盾。休眠丹一旦服用,风湿虫在陷入休眠之前还会狠狠的收割一波他的肉身精元,这意味着赵酉吉在之后的数日之内都会陷入虚弱反,在这几天里若遇不测,下场只会更惨。可不吃,缝尸虫每时每刻都在蚕食他的安全时限。
最终,他只能咬着牙,将目光从那令人绝望的距离上收回,转而投向云雾缭绕、殿宇倾颓的山野。
“童子说的寻宝……也罢。”赵酉吉心中泛起一丝强行压抑焦躁后的扭曲想法,像是溺水者抓住一根稻草,“若这三日真能寻到些大补灵药或者克制虫患的异宝……兴许,还能再撑上一撑?总比困在仙苑干等强!”
一丝侥幸的念头闪过,却也带着浓重的自嘲与悲哀。死亡的阴影如同跗骨之蛆,那火鹤童子看似救命的好意,却无形中将他推入了万丈深渊。
众修士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