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心中疑窦丛生,高要面上却丝毫不显,依旧沉着地指挥部众严密布防。他深知萧何的重要性,这位运筹帷幄的丞相是南境政权的基石,绝不容有失。他毫不犹豫地再次催促:“丞相,此处凶险,非久留之地,还请速回府衙坐镇,统筹粮秣军需!”
萧何亦是明理之人,知晓自己一介文士留在城头非但无益,反会令高要分心。他郑重拱手:“王上万事小心,臣即刻去督办后勤事宜。”说罢便在亲卫护送下快步离去。
战端既起,关墙之上的南境守军却不敢有丝毫懈怠。高要的亲兵营依旧展现出百战精锐的风采,指挥若定,应对有方。而令人意外的是,那些原本战战兢兢的郡兵和新募士卒,因楚军攻势远不如前几日酷烈,反而获得了难得的喘息之机。
箭雨不再密集如蝗,云梯的冲击也不再舍生忘死。在这相对“温和”的战局中,新兵们颤抖的双手逐渐平稳,射出的箭矢从漫无目标到渐有准头;搬运滚木礌石的动作从慌乱的跌跌撞撞,到能够相互配合,有条不紊。血与火的洗礼虽仍残酷,但强度恰好足以磨去稚嫩,催生勇气与娴熟——这支杂牌军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蜕变,而这竟是楚军这场诡异佯攻所带来的意外之礼。
战事进程果如高要与萧何所料。楚军雷声大,雨点小,在象征性地丢下两三百具尸体后,便如潮水般退去,整个过程不过一个多时辰。午后,楚军战鼓再鸣,发动了第二波几乎如出一辙的攻势,再度付出百余伤亡后,又毫无留恋地收兵回营。
高要按剑立于城垛之后,眉峰紧锁,心中那股怪异感愈发强烈。佯攻无疑,但对方反复上演这徒耗兵力的戏码,目的绝不可能单纯。
“简直……像是在拿我阳平关的城墙,来锤炼他们的步卒?”一个念头划过脑海,让高要自己都感到惊疑。用实战练兵并非奇事,但用攻坚战来练,代价未免太过高昂。项羽与范增皆非庸才,岂会行此不智之举?
思绪辗转间,高要结合所知情报,重新审视全局。
“楚军核心,在其铁骑。”他沉吟着,“项羽与那易小川皆深知,在正面攻坚与消耗战中,已难撼动我南境根基。他们必欲扬长避短,极致发挥其骑兵机动力与冲击力之优势!”
然而,打造与维持一支强大的骑兵,其所耗资源堪称海量,几乎榨干了楚地的潜力。他们绝无余力再组建一支同样强悍的步兵军团。
“兵源首当其冲。”高要冷静分析,“项羽所据西楚诸郡,及易小川新得之地,皆非人口稠密、物阜民丰之所。强行征丁,数量或可凑足,然质量堪忧,皆为乌合之众。”
“其二,装备更是致命短板!”高要对这一点体会尤深,“士卒需甲胄御体,需利刃杀敌。然当世开矿、冶炼之效,何其低下!一套寻常兵甲,自矿山至成型,所费工时数月计,需数名匠人合力方可成!此乃水磨功夫,绝非旦夕可及。”
他能在南境装备起精良大军,倚仗的是多年经营、系统辅助的技术革新与不惜工本的持续投入。这是实打实的底蕴,无法一蹴而就。
“其三,粮草后勤。”高要眸光一凝,“南境广种土豆、红薯之事,或能瞒过天下人,绝难瞒过同为穿越者的易小川。他们必知我粮草充沛,利于久战。”
诸多线索汇聚,一个惊人的推测在高要脑中逐渐成形:“难道……项羽与易小川,自知步卒系统短期内无法与我抗衡,故而采取此等极端策略?他们以佯攻为幌,付出这些代价,其真正目的,或许并非攻城,也非单纯练步卒,而是……”
他猛地抬头,望向远处楚军连绵的营寨,目光仿佛要穿透其重重迷雾。
“而是为了掩盖其真正的战略意图——他们的骑兵主力,此刻究竟在何处?意欲何为?”
“如此反复佯攻,消耗我之注意,疲敝我之精神,莫非……其铁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