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如璧似乎是受到了巨大的羞辱,他猛地一脚朝着周惜朝踹了过去。
周惜朝躲闪不急,倒退了好几步,后背狠狠撞在了棋盘上。
黑白的棋子散落了一地。
他猛地咳出一口血来,目光却嘲讽的望着卢如璧。
“你有胆子,就现在杀了朕。”
“我卢如璧会怕区区一个弑君的罪名?”
卢如璧咬牙,“谋逆这种事情,既然做了,就没有回头路,我拿着你,是为了说服那些摇摆不定的迂腐之人,可不是为了供着你当菩萨。”
真一刀杀了皇帝,抢了皇位,难免激起众怒,自绝于天下人。
若是拿着皇帝在手里,挟天子令诸侯,名声上过了去,众人假装看不到皇帝被囚,日子也就能凑合着过。
卢如璧拔出短刃,轻轻在周惜朝面庞上比划了一下。
周惜朝却只是平静的看着他,并不见害怕。
他觉得稀奇,印象中的皇帝是个江南锦绣堆里长大的病公子,容貌俊雅,善音律,又是庶出的皇子,他向来看不上这人,却不想这人竟有如此的胆色。
“卢公子,你答应过我,不伤人性命。”
霍絮猛地出了声,他清俊的面容上很是平静,看向卢如璧的目光深的像是一潭死水,无波无澜。
“公子若是食言,贫道也不会苟活。”
“是在下失态了。”卢如璧突然笑了起来,他轻轻弹了弹衣袖,风度翩翩道,“道长是我的座上宾,我怎么会逆您的意?”
霍絮并未答话,他往一盘的蒲团上坐了,闭上眼打坐。
卢如璧看着他,好言好语的笑问:“道长心高气傲,又是方外之人,怎么会牵扯进这等俗世里。”
霍絮睁开眼,淡淡看了卢如璧一眼,“贫道受人之托。”
“霍云。”卢如璧不满的低声道。
“骠骑将军修书于我,让我务必保住皇帝的性命,以全他君臣之义。”
霍絮看着卢如璧:“他死,我也不活。”
“你是霍家子弟,骠骑叫你一声兄长,我自然不敢让你死在我这里,结了冤家。”卢如璧目光落在周惜朝身上,颇为嫌弃的扫了一眼。
如今局势,殷家扶持周复,寒门新贵和世家里不少年轻人都心向着周惜朝,就连在西川中立的霍云也要保皇帝性命。
因着这种种原因他不得不留着周惜朝一命。
卢如璧心头隐隐的窝火。
但很快,他那种不甘气闷又消散了,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又笑了起来:
“骠骑将军光风霁月,不忍皇帝命丧我手,是他宅心仁厚,他身在西川,还要挂念这里,做臣子做到这份上,也是仁至义尽了。”
周惜朝:“……”
卢如璧惯会虚情假意的笑,笑得很漂亮,很得体,但这几句话却是真心实意的笑着说的。
他自己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必须留着皇帝一命的理由。
因为骠骑将军纯洁善良,美好高贵……
“什么宅心仁厚,光风霁月,你想什么呢,他就是怕我死了,周晚吟难过而已。”周惜朝促狭的笑了一声。
“你……”霍絮也没想到周惜朝这人嘴这么欠,震惊的瞪大了眼睛,示意他不要说话。
然而周惜朝仿佛看不见一般,无视卢如璧冰冷的脸色,笑得很愉快:
“将来天下安定,骠骑将军权侵朝野,受万人敬仰,而我已经被你杀了,周晚吟会很难过的。”
“胡说!骠骑要留一个人的性命,怎么会是因为一个女人?”
“不因为一个女人,难道因为一个男人不成?”周惜朝道。
霍絮:“……”
他抬头看着周惜朝,只见这昔日的帝王靠在柱上,面庞上挂着微笑,因模样生的俊雅,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