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玩我。
它利用这诅咒,精准地把握着我的位置,我的恐惧,我的疲惫。它不靠近,也不远离,只是这样跟着,用这无处不在的压迫感,一点点碾碎我的意志。
我在密林中深一脚浅一脚地逃窜,树枝抽打在脸上、手臂上,火辣辣地疼。背上的低语越来越响,那些混乱的业障碎片开始变得清晰,我甚至能“看”到某个先祖在开启一口布满诡异苔藓的石棺时,被棺中涌出的黑气吞噬的画面;能“听”到另一个先祖在镇压某具凶尸时,口中念诵的、与我爷爷所念相似的、却更加古老拗口的咒文……
这些不属于我的记忆,正强行挤占我的意识空间。
就在我精神即将被这些碎片彻底冲垮的瞬间,左手握着的引路骨,突然毫无征兆地变得滚烫!
不是之前的冰凉,而是如同烧红的炭块!
“呃啊!”我痛呼一声,下意识就想松手,但那骨头仿佛烙铁般粘在了我的掌心,灼热的气流顺着手臂经脉逆冲而上,并非驱散寒意,而是像一股狂暴的洪流,狠狠撞向我背心的诅咒核心!
“轰——!”
意识中仿佛炸开了一团无形的火焰。那些混乱的低语和记忆碎片如同被投入烈火的纸张,瞬间尖啸着蜷缩、消散。背上的阴寒被这突如其来的灼热逼退,那活物般的蠕动也停滞了一瞬,发出一种类似受伤野兽般的、无声的嘶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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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闷哼一声,单膝跪倒在地,撑着地面的右手微微颤抖。这灼热来得快,去得也快,引路骨迅速恢复了冰冷的沉寂,仿佛刚才那一下只是错觉。
但背上诅咒传来的、短暂而清晰的“退缩”感,告诉我那不是错觉。
这引路骨……并不只是指引方向。它似乎在以某种方式,与这诅咒对抗?或者说……在某种条件下,它能激发力量,暂时压制诅咒?
代价是什么?
我抬起左手,摊开。掌心被棱角刺破的地方,血迹已经发黑凝固,而整个手掌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被高温炙烤过的淡红色,隐隐作痛。
是用我的血?还是……别的什么?
没时间细想。身后那短暂的停顿结束了,“沙沙”声再次响起,而且,似乎……近了一些!
它被激怒了?
我强撑着站起来,继续向林子深处逃去。这一次,我分出一丝心神,关注着手中的引路骨和背上的诅咒。我发现,当我精神高度紧张,恐惧达到某个临界点,或者背上的诅咒异常活跃时,引路骨就会传来微弱的冰凉感,指引方向;而当我几乎要被诅咒的低语吞噬时,它又会爆发出那种灼热,强行将我“拉”回来。
这鬼东西,像是在用我当电池,或者说……当磨刀石?它在利用我和诅咒之间的冲突,积蓄着什么?还是仅仅为了维持某种平衡,确保我能被顺利地带到某个地方?
脑子乱成一团浆糊。体力在飞速流逝,背后的“沙沙”声如同催命符,越来越近。雾气在林间流动,偶尔散开的缝隙里,我似乎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与我身形别无二致的轮廓,在不远处的树影间,一闪而逝。
它不再满足于跟在后面了。它开始出现在我的侧翼,我的视野余光里。那双灰翳般的、空无一物的眼睛,似乎无处不在。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越缠越紧。
终于,我冲出了这片老林,眼前是一条干涸的、布满鹅卵石的河床。对岸,是更加陡峭荒芜的山岭。
河床宽阔,雾气在这里淡了不少。能见度提高了。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下河岸,脚踩在圆滑的卵石上,几次险些摔倒。
就在这时,我下意识地回头望去。
就在林子的边缘,一棵歪脖子老槐树下,它清晰地站在那里。
不再是雾中模糊的影子,也不再是视野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