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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只是静静地站着,灰翳般的瞳孔锁定了我。然后,它缓缓地,抬起了双手。
不是索求,也不是触碰。
它的十指开始以一种极其复杂、充满非人美感的轨迹舞动,像是在虚空中编织着什么。随着它指尖的划动,周围的雾气开始向它汇聚,盘旋,扭曲。它身上那件复刻自我的衣物,颜色开始褪去,逐渐变得透明、虚幻,仿佛要融入周围的环境。
它在……变化?
不,它在“溶解”界限!
我感觉到,它不再仅仅是一个具象的“它”,而是开始与这片被诅咒的土地,与空气中弥漫的、源自源棺的业力,产生更深层次的共鸣!它要化入这片天地,成为无处不在的“规则”,到那时,我还能逃到哪里去?
不能再等了!
我强忍着背上的剧痛和几乎要炸裂的脑袋,猛地将引路骨按在自己心口!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凭着本能,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不甘,所有的愤怒,都灌注进去!
带我走!带我去能终结这一切的地方!哪怕是源棺!哪怕是同归于尽!
引路骨骤然变得滚烫!这一次,不再是洪流冲击,而是无数细如牛毛的、灼热的尖刺,从骨头中迸发,狠狠扎入我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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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我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无数烧红的针贯穿!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旋转,河滩、卵石、雾气,还有那个正在“溶解”的它,都变成了模糊的色块和线条。
一股强大的、无法抗拒的牵引力,不是来自骨头,而是来自我脚下的大地,来自这片被陈家业力浸染了数百年的山川!
我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的,仿佛失去了重量。视线彻底陷入黑暗之前,我最后看到的,是那个“业身”停止了指尖的舞动,它那正在变得虚幻的脸上,灰翳般的瞳孔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一丝类似于“凝重”的情绪。
然后,黑暗彻底吞噬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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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
意识在颠簸和潮湿阴冷的感觉中缓缓复苏。
我发现自己趴伏在一条狭窄、陡峭的山道上。身下是湿滑的、长满青苔的岩石,冰冷的山泉水浸透了我的衣裤。周围是浓得化不开的、带着浓郁土腥和腐烂植物气息的雾气,能见度不足五步。
我竟然……离开了那片河滩?
是引路骨?它真的回应了我那近乎自毁的祈求,将我带到了这里?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虚弱得厉害,右腿膝盖的剧痛依旧,背上的诅咒虽然不再像之前那样疯狂躁动,但那阴冷的、活物般的存在感却更加清晰、更加根深蒂固,仿佛已经与我融为一体。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引路骨依旧紧紧攥在手里,只是颜色似乎黯淡了一些,那股沉重的质感也消失了,变回了普通的冰冷。
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环顾四周,浓雾遮蔽了一切,只能勉强辨认出这是一条异常陡峭、似乎罕有人至的上山路。脚下的石阶破损严重,覆盖着厚厚的苔藓和湿滑的落叶。空气中弥漫的那股土腥和腐烂气息,带着一种陈年老墓特有的味道。
难道……这里靠近源棺的所在?
这个念头让我不寒而栗。
我强撑着站起身,依靠着山壁,试图辨别方向。引路骨毫无反应,只是静静地躺在掌心。
这时,一阵极其微弱的、仿佛金属敲击岩石的声音,从浓雾的上方传来。
叮……叮……
很轻,很有节奏,带着一种空灵的回响。
有人?
在这鬼地方?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是敌是友?还是……别的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