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少主您以自身为饵,引他们主动露迹?”伍标如梦初醒,语气里满是惊悟。 他自然记得,当年在海花岛那场名为“幸福之吻”的考核中,海宝儿正是以这般运筹之法,将自己彻底拿捏住的。 “正是。”海宝儿笑意未减,眼底却凝着几分运筹的笃定,“如今驼三仍在我们股掌之间,谁也猜不透我究竟窥得多少内情。我既已现身楚州,分舵那些人,断不会无动于衷,警觉之余,必生疑窦。” 伍标眉头微蹙,正要再问,却见海宝儿忽然转向街角一家卖折扇的摊子,伸手拿起一柄绘着楚州八景的竹扇,指尖在扇骨上轻轻叩了叩:“这扇面画得倒有几分意思,老板,多少银钱?!” 掌柜伸出五根手指,海宝儿却已转头朝黎姝昕笑道:“你看这虹桥落日,配得上这扇面么?” 说话间,他手腕轻转,折扇“唰”地展开,扇尖看似无意地朝斜对面酒肆二楼的一扇窗棂点了点——那里正有个灰衣人端着茶盏,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他们这边,见扇尖所向,指尖几不可察地顿了顿。 黎姝昕何等聪慧,当即配合地笑道:“扇面再好,哪及眼前实景?不过这竹骨倒是细腻,买一柄罢了。” 海宝儿不管贵贱,也不讲价,反而大气地付了足够的银钱,将折扇拢在手中,转身时状似随意地朝伍标递了个眼色。伍标心头一凛—— 方才那灰衣人的眼神,分明带着审视,绝非寻常酒客。 “走,去前面看看那糖画摊子。”海宝儿说着,脚步已转向街角。 伍标紧随其后,眼角余光瞥见那酒肆二楼的灰衣人已放下茶盏,身影一闪便没了踪迹。 “少主是说……”伍标压低声音。 “柳霙阁耳目遍布,咱们在楚州城这般闲逛,早入了他们的眼。”海宝儿把玩着折扇,语气轻松,“那坨三不知道分舵在哪,却未必没给上头递消息。咱们越是像无头苍蝇,暗处的人越会按捺不住——要么来试探,要么来动手,总之,总得露出点马脚。” 话音刚落,前方糖画摊前忽然一阵小小的骚动。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女童失手撞翻了糖稀罐子,摊主正要发作,却见一个戴斗笠的汉子上前,丢下一块碎银便将女童拉走。 那汉子经过海宝儿身边时,斗笠下的目光飞快扫过他手中的折扇,脚步不停,只低声撂下一句:“北市城隍庙,三更。” 伍标猛地攥紧腰间钢鞭,却被海宝儿用眼神按住。 “看来,有人等不及了。”海宝儿望着那汉子远去的背影,折扇“啪”地合上,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楚州分舵的门,这不是自己开了条缝么?” 黎姝昕望着两人,轻轻一笑:“原是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步步为营。这般引蛇出洞,确比苦寻省力得多。” 夕阳彻底沉入运河尽头,暮色渐浓。楚州城的喧嚣依旧,只是此刻在海宝儿眼中,那些潜藏在热闹背后的目光,已不再是莫名的违和,而是即将收紧的网——只不过,这张网要捕的是谁,还未可知…… 三更的梆子声刚过北市街面,城隍庙前的石狮子已被夜露浸得有些泛凉。 海宝儿将折扇别在腰间,独自一人穿过斑驳的庙门时,檐角铁马正被晚风拂得轻响,倒像谁在暗处数着他的脚步声。 庙内烛火昏黄,正堂神像前的蒲团空着,却在供桌两侧立着八个黑衣汉子。 为首那人左手按在供桌边缘——海宝儿认得那指节上的厚茧,是常年握刀磨出的老茧,且刀路必是偏刚猛的劈砍式,否则茧子不会聚在指根。 “海少主倒是准时。”左侧阴影里走出个戴银面具的人,声音经面具滤过,透着股金属摩擦的冷硬,“在下‘阡十’,忝掌楚州分舵。” 海宝儿目光扫过供桌下的暗影——那里至少藏着三人,呼吸压得极低,却瞒不过他常年在海岛听浪练出的锐耳。朗声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