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低低抽泣,在这夜色中格外分明。 如此过了约莫一盏茶工夫,里面声响渐歇。又过片刻,门被轻轻推开,花解语跌跌撞撞走了出来。 月光下观她,真真是: 云鬓散乱钗斜坠,泪痕纵横脂粉残。 面色苍白如素绢,步履蹒跚似柳弯。 她扶着门框,勉强站稳身形,一双美目死死盯住杨炯与苏凝。那目光中有羞愤,有恼怒,有委屈,百味杂陈,难以尽述。 杨炯见她这般模样,心下也有些过意不去,拱手道:“花姐,方才是在下唐突……” “闭嘴!”花解语厉声打断,声音嘶哑,“不想走是吧?不安生是吧?好!好!好!” 她连说三个“好”字,胸脯剧烈起伏,指着二人道:“来人!给我将他们绑在一起!用最结实的绳子!” 话音刚落,早有听到动静的寨众聚拢过来,见花解语这般模样,都不敢多问。 几个壮汉取来麻绳,便要上前。 苏凝跳脚道:“花姐!我反对!我死也不和这小白脸绑在一起!” 花解语冷冷瞥她一眼:“反对无效!今日之事,皆因你二人而起!一个下药,一个推门,都不是好东西!” 又转向杨炯,“你不是想知道范公子的下落么?就在这寨中好生住着,后日便是你与凝儿的大婚之日,届时自然知晓!” 杨炯闻言,眉头微皱:“花姐,这又是何必……” “何必?”花解语惨然一笑,“你毁我清誉,窥我隐私,还想一走了之?天下哪有这般便宜的事!” 她顿了顿,咬牙切齿:“既然你非要追查到底,那便在这寨中查个够!我倒要看看,你能查出什么花样来!” 说罢,厉声喝道:“还不动手!” 众寨民不敢违逆,上前将杨炯与苏凝背对背捆在一处。 那绳子乃是山中老藤所制,浸过桐油,坚韧异常。二人越是挣扎,捆得越紧,不多时便如粽子般牢牢绑在一处,动弹不得。 苏凝气得满脸通红,不住扭动:“放开我!花姐,你不能这样!” 杨炯倒是镇定,只淡淡道:“花姐这是要强留客了?” 花解语不答,只对众人道:“将他们送回房中,好生看守。明日筹备婚事,后日拜堂成亲!”又补一句,“若让他们跑了,我唯你们是问!” 几个寨民应了声,抬着捆作一团的二人往屋里送。 杨炯与苏凝背贴着背,一个温热,一个柔软,偏又动弹不得,姿势极是尴尬。 临进门时,杨炯回头看去,但见花解语仍立在月光下,身影单薄,摇摇欲坠。她一手按着小腹,面色苍白如纸,眼中泪光未干,却强撑着不肯倒下。 待二人被抬进屋,房门关上,花解语这才长舒一口气。 谁料这口气尚未舒尽,腹中又是一阵剧痛。她脸色骤变,也顾不得仪态,提着裙子便往自己住处奔去。 回到房中,忙寻出恭桶,刚坐定,便是一阵翻江倒海。 这一夜,花解语在房中骂了又骂,哭了又哭,腹泻不止,真真是: 骂一声苏凝蠢丫头,下药不知分敌友。 哭一声自身太轻浮,饮酒尝粥失机谋。 恨一声杨炯太奸猾,推门窥隐私颜丢。 怨一声命运太弄人,偏在此时出丑露。 那骂声时高时低,时急时缓,夹杂着些不雅之声,在静夜中传出老远。 如此折腾了一夜,直到东方既白,鸡鸣三遍,那骂声与异响才渐渐平息。 花解语力竭倚榻,目肿若桃,神思俱空,唯泪湿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