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属于我们俩的”——却像投入湖水里的石子,只溅起几圈涟漪,便再无后续的波澜。每当我装作不经意地提起关于未来的具体打算,比如房子,比如共同账户,他的眼神就会像受惊的鸟,倏地闪开,落在别处。他脸上依旧挂着笑,但那笑容失去了温度,变得像一层贴在脸上的薄纸。他含糊地说:“急什么,钱都在股票里套着呢,等行情好点再说。” 或者轻描淡写地岔开话题:“今天楼下新开了奶茶店,给你带一杯?” 两年,他从未主动提及过存款的数字,更遑论密码。那个关于“家”的蓝图,依旧悬在半空,只是一个虚幻的光晕。
就在这种不上不下的胶着里,儿子的婚期像颗明亮的流星,骤然划破了我的天空。婚礼筹备的千头万绪,像无数细密的线头,瞬间缠住了我。请柬样式、酒店菜单、宾客名单……桩桩件件都需要和张维沟通确认。他毕竟是孩子的父亲。电话变得频繁,有时一天好几个。微信对话框里,全是关于婚礼细节的你来我往,字句都围着儿子打转,却又不可避免地搅动着过往的泥沙。
起初,周明远表现得很大度。“应该的,孩子的事是大事,”他端着茶杯,坐在那张我们共同买的小沙发上,语气轻松,“有事你该联系就联系,别顾忌我。” 我感激他的理解,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
但这松弛并未持续太久。随着婚期临近,我和张维沟通的频率越来越高,偶尔甚至需要碰面,比如一起去看看酒店场地,或者和婚庆公司最后敲定方案。每次我出门前,周明远虽然照例会叮嘱一句“路上小心”,但他脸上那种温和的笑意,渐渐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了边缘,开始变得模糊、稀薄。他呆在客厅的时间越来越少,常常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房门紧闭,里面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有几次我深夜起来喝水,路过书房门口,门缝下透出微弱的光,里面传来压抑的、沉闷的踱步声,沉重而烦躁地碾过地板,像困兽在狭小的笼子里焦灼地打转。那声音一下下敲在我的神经上。
终于有一次,我对着手机屏幕,和张维讨论着繁琐的礼金登记名单,指尖快速地敲击着屏幕回复信息。周明远坐在对面,手中的财经杂志已经很久没有翻动一页了。他盯着我,那双曾让我觉得温和可靠的眼睛里,此刻像是被乌云笼罩的深潭,翻滚着难以辨认的暗涌。我抬头无意对上他的视线,心里莫名一紧。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田颖,你现在联系张维的次数,比跟我说话还多吧?” 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天气,底下藏的冰棱却尖锐得刺人。
我一怔,手指停在手机屏幕上。窗外的暮色正沉沉压下,客厅顶灯的光线白晃晃的,照得他的脸色有些发青。“明远,” 我试图解释,声音带着疲惫,“就快忙完了,都是为了孩子婚礼的事,你知道的……”
“我知道?” 他嘴角古怪地扯了一下,那点残存的笑意彻底消失无踪,眼神像淬火的刀子,直直剜过来,“我只知道,你天天捧着手机跟他聊个没完!电话一响,你看名字那个眼神……呵,田颖,你是不是还睡在他床上?是不是觉得现在跟我这儿委屈你了?嗯?” 最后一个音节陡然拔高,尖利得划破了沉闷的空气。
空气瞬间凝固了。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我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鄙夷和猜忌,心彻底沉了下去。原来那些“懂事”、“理解”,不过是徒劳的自我粉饰。他从未真正信任过我,也从未真正走出他自己筑起的猜疑牢笼。那层维系了我们表面平静的薄纸,被他自己亲手撕得粉碎。
那晚的争吵,像一个信号弹,预示着维系表面的绳索彻底绷断。之后的日子,公寓里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沉默和冰冷的低气压。周明远几乎不再主动与我交谈,即使开口,也带着刺骨的疏离和嘲讽。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身上常常带着浓重的酒气。
真正的引爆点在半个月后。那晚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