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8章 她为自己的母亲标价30万(4 / 4)

情感轨迹录 家奴 5389 字 4个月前

抽空了,只剩下窒息般的沉默横亘在两人之间。

陈铮静静地等待着,眼神里没有催促,只有一种安静的、近乎悲悯的包容。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桌上的蜡烛无声地燃烧着,烛泪缓缓淌下。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在林薇的感觉里却漫长如几个世纪。一滴滚烫的眼泪终于挣脱了束缚,重重地砸在她面前的白色骨瓷碟子上,碎裂开,留下一个深色的、小小的水痕。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无声地坠落。

“那不是彩礼……”林薇的声音终于撕破了凝固的空气,带着浓重的泣音和一种豁出一切的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沾染着血腥气,“那是我妈的命钱……是救命钱!”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伴随着她再也无法抑制的、崩溃的呜咽。她猛地抬起泪流满面的脸,眼中是巨大的绝望和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像是长久背负着重物即将被压垮的人发出的最后嘶鸣。她从自己那个用了很久、边缘磨损得厉害的旧帆布包里,颤抖着手,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东西被她紧紧攥在手里,似乎也因她的颤抖而发出细微的哀鸣。她像是用尽了生命中最后的一丝力气,将它推到了餐桌中央,推到了那束温暖的烛光和精致的餐盘之间。

那是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但边缘已经严重磨损起毛、泛着陈年旧纸特有黄褐色的纸片。

我的目光,和陈铮的目光,几乎同时落在了那张纸上。

借着摇曳的烛光,纸上那些褪色但依旧清晰的字迹,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时光的力量,狠狠地撞入眼帘——

那是一张打印的、格式简陋的欠款单。抬头是某个早已不存在的小县城的私人诊所名称。

日期:一九九五年七月十五日(距今正好三十年)。

欠款人:李淑芬(林薇母亲的名字)。

欠款事由:手术及后续治疗费(子宫恶性病变切除术)。

欠款金额:肆万捌仟圆整(肆万捌仟元整)。

下方一行用钢笔潦草添注的备注,字迹因年代久远而有些洇开,却每一个字都透着令人窒息的沉重:

“无力偿还,自愿以工偿还,以命抵债。至死方休。立据人:李淑芬。”

纸页下方角落里,有一个模糊不清、但隐约能辨认出轮廓的红色指印,像一滴凝固了三十年的绝望血泪。

烛光在泛黄纸页上跳动,那陈旧的指印仿佛吸饱了三十年无声的苦难,沉甸甸地压在所有旁观者的心上。餐馆角落的钢琴声不知何时停了,空气凝滞。林薇的眼泪无声地滑过脸颊,滴落在冰冷的碟沿上,那微小的破碎声在寂静里被无限放大。

三十万,不是冰冷的数字,而是三十年里精确到每一天的喘息和代价——那是她母亲以血肉之躯签下的时间契约,是命运刻在骨头缝隙里的债务凭证。林薇用自己整个人生去抵押,试图赎回母亲被病痛和贫穷一寸寸蚕食的生命。她不是在索要彩礼,她是在用自己唯一的筹码,发出最后的、绝望的叫价,想要买断那场从她出生起就未曾停止过的漫长苦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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