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往前碾磨。小雅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只在林姐偶尔失神的凝视和陡然响起的手机铃声里,泛起一点微弱的涟漪,旋即又沉入水底。直到一个多月后,一个异常闷热的午后,蝉鸣声嘶力竭,像是要把最后一点生命力都榨干。办公室空调的冷气似乎都被这粘稠的热度吞噬了,只剩下徒劳的嗡嗡声。
林姐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声音尖锐而固执。她瞥了一眼屏幕,脸色骤变,像见了鬼一样,猛地抓起手机冲出了办公室,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慌乱急促。茶水间就在我们部门斜对面,磨砂玻璃门被她“砰”地一声带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办公室的键盘敲击和电话铃声似乎都停滞了一瞬。一种无声的、令人窒息的沉寂弥漫开来。我能感觉到周围几个同事无声交换的眼色。时间变得粘稠而漫长。过了足足有十分钟,也许更久,那扇磨砂玻璃门才被推开。林姐走了出来,脚步虚浮,像是踩在棉花上。她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眼眶下那圈乌青更深了。她没看任何人,径直走回座位,拉开椅子坐下,动作迟缓得像个提线木偶。她没有立刻开始工作,只是低着头,双手死死地绞在一起,放在膝盖上,指关节绷得死白,微微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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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午,她的电脑屏幕都停留在同一个待处理的报销单界面,光标在表格的第一格里,固执地闪烁着,再未挪动分毫。那无声的静止,比任何哭喊都更让人心惊肉跳。
熬到下班,同事们纷纷离开。我慢吞吞地收拾东西,等最后一个人消失在电梯口,才走到林姐桌旁。她依旧僵硬地坐在那里,盯着那个闪烁的光标,仿佛灵魂出窍。窗外,城市霓虹初上,斑斓的光在她失焦的瞳孔里明明灭灭。
“林姐?”我轻轻碰了下她的胳膊。
她猛地一颤,像是被惊醒,茫然地抬起头看我,眼神里残留着巨大的惊悸和一种深刻的疲惫。
“……是小雅?”我低声问。
她点了点头,喉咙滚动了几下,才发出沙哑破碎的声音:“她……她说要离婚。”
这消息像块石头砸进死水,但并非全然意外。老张探亲后的阴霾,从未真正散去。我看着林姐,等她后面的话。
“她说……日子过不下去了……”林姐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恍惚,“可她……不敢离。”
“不敢?”我的心提了起来。深山老林,闭塞村庄,男人……家暴?禁锢?那些在新闻里看过的可怕字眼瞬间涌进脑海,后背升起一股寒意。
“不是你想的那样,”林姐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充满了苦涩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她说……她怀孕了。”
“怀孕?!”我愣住了。这个消息像一道诡异的岔路,完全偏离了预设的悲情轨道。
“嗯,快两个月了。”林姐闭上眼,用力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她说……孩子是支柱,没孩子,她可能就真的狠下心咬牙走了。可现在……”她睁开眼,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她说她不敢想没了这孩子,以后日子怎么熬。可有了这孩子,她又觉得……像被判了无期徒刑……永远困在那个山窝窝里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中央空调单调的送风声,衬得这痛苦的抉择更加令人窒息。一个孩子,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是捆住翅膀的沉重锁链。那看不见的大山,似乎又沉重了几分。
“那你……劝她……”我斟酌着词句,感觉说什么都苍白无力。
“劝?”林姐苦笑一声,带着浓重的鼻音,“我能怎么劝?离?山高路远,她一个怀着孕的女人,怎么走?拖着一个孩子,以后怎么办?不离?难道就让她在那穷山恶水里耗一辈子?看她爸那样儿……再耗下去,老头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