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我们之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以及她身上那股难以忽视的垃圾酸腐味。
“怎么回事?”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你不是在……工会?”那个“事业单位”的称谓,此刻说出来都觉得讽刺。
表妹的头垂得更低了,肩膀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细瘦的脖颈弯成一道脆弱的弧度。过了好几秒,她才像用尽了全身力气,声音轻得像濒死的蚊子哼哼:“……早辞了。”
“为什么?”这三个字几乎是从我牙缝里挤出来的。心底那个关于赌博的猜测再次翻涌上来,带着冰冷的寒意。巨大的垃圾桶像一个肮脏的墓碑,隔在我们中间。
她猛地抬起头,脸上是混杂着绝望和某种固执的激烈情绪,嘴唇微微翕动,似乎想争辩什么,最终却只是死死咬住了下唇,推出咬得发白的一道印痕。她再次垂下眼帘,从裤兜里摸出一团皱巴巴的纸巾,机械地、用力地擦拭着工装袖子上沾到的那点污渍,仿佛那是世间最紧要的事情。那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倔强的控诉,却在无声中印证着我的猜想——除了赌博,还有什么能让一个女人放弃体面的工作,落到这般境地,还如此难以启齿?
“你借钱……就是为了填那个坑?”我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无法掩饰的失望和一丝怒气。那可是赌债的深渊!无底洞!
她擦拭袖子的动作骤然僵住!整个人像被高压电流击中,猛地一颤。她抬起头,用一种完全陌生的、混杂着震惊、痛苦和难以置信的复杂眼光死死盯着我,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我的样子。那眼神里的绝望和受伤是如此浓烈,像两把冰冷的锥子,刺得我心头莫名一悸。
“赌债?”她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近乎荒诞的悲凉,“哈……你们……你们都觉得我是去赌了?”她惨淡地笑了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随即猛地别过脸去,不再看我,也不再说话。只有肩膀无法抑制地、剧烈地抽动起来,无声的泪水大颗大颗地砸落在肮脏的地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绝望。她的反应像一记闷棍,敲得我有些发懵。不是赌债?那是什么?
这时,旁边那扇沉重的员工铁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推开。一个穿着合体经理制服、面容严肃的中年女人探出头来,目光锐利地扫过混乱的现场——翻正的垃圾桶,地上的污渍,捂着脸无声抽泣的表妹,以及旁边有些无措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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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红(我表妹的名字)!”店长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清理干净,动作快点!店里VIP客人马上到了!”她的目光淡淡扫过我和那个惶恐的男同事,“无关人员请勿在员工通道逗留。”
表妹如同被鞭子抽了一下,猛地止住抽泣,胡乱地用袖子抹了一把脸,卑微地连声应着:“是,王店长!马上就好!马上!”立刻蹲下身,用带来的抹布用力擦拭地上的污渍。那卑微的姿态,像一把钝刀,在我心头来回拉扯。
王店长转身欲走,目光却无意间落在表妹那件沾污的工装袖子和她强忍泪水的脸上,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她脚步顿住了,眼神在我和表妹之间转了一圈,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叹了口气,语气稍微缓和了些,但依旧透着一种公事公办的疏离:“小林不容易,家里孩子那病……唉,我们也是看她实在困难,才破例让她兼职打扫这片区域,给她排的都是深夜班,就怕碰上熟人……都熬了快半年了。”
孩子?病?我愣住了,像被施了定身咒。
店长摇了摇头,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那孩子……叫梦梦是吧?先天性心脏病,等着钱做手术呢。她一个人拉扯着孩子,白天跑医院,晚上来干活,铁打的人也熬不住啊……每个月那点工资全填进去还不够,到处借……听说还跟亲戚借?唉,也是难。”
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