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动!那钱——”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中年女声。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和深切的焦虑,盖过了林筱雅的哭嚎,精准地刺入她的耳膜:
“林筱雅小姐?我是市第三人民医院肾内科的护士长!听我说!你婆婆,王素芬女士之前在我们这里登记匹配肾源,现在紧急情况!刚接到器官分配共享系统的通知,有非常难得的匹配肾源出现!机会极其难得,可能就这一次!手术必须立刻准备!前期需要的押金和手术费,她儿子陈涛先生之前说由你这边筹措的八十八万,‘彩礼钱’?必须立刻到位!钱呢?钱准备好了吗?十万火急!立刻!马上!病人已经进手术准备室了!再不打款确认,肾源就给别人了!快说话啊!”
护士长……
婆婆王素芬……
肾源……
押金手术费八十八万……
立刻!马上!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一个字一个字狠狠地烫在林筱雅的神经上。她脸上那扭曲的、带着一丝侥幸的狂喜瞬间冻结、粉碎。
“婆婆……肾……钱……”她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反复咀嚼着这几个词,瞳孔先是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然后又猛地放大,空洞地望着前方奢华却冰冷的天花板吊灯。脸上最后一丝血色瞬间褪尽,比婚纱的缎面还要惨白。紧接着,她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那种悲伤的啜泣,而是一种从灵魂最深处爆发的、无声的剧震。起初是肩膀无法抑制的耸动,然后迅速蔓延至全身,牙齿格格作响,如同被无形的电流狠狠击中,又像寒风中一片即将彻底碎裂的枯叶。每一次震动都剥落着她精心维持的骄傲外壳,暴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惊骇、冰冷的悔意和灭顶的绝望。
她猛地伸出手,不是去触碰那个带来噩耗的手机,也不是徒劳地想要挽回什么。那只戴着崭新钻戒的手,沾着泪痕和刚才蹭上的地毯灰尘,带着一种垂死者抓住救命稻草却又发现那稻草是致命刀刃般的绝望力道,死死地、凶狠地抓住了身边同样懵了的弟弟林涛的手腕!
那力道大得惊人!五指瞬间掐进了少年单薄衬衫下的皮肉里。林涛被她抓得猝不及防,身体猛地一哆嗦,痛得“嘶”地倒抽一口冷气,脸色瞬间也变得惨白,惊恐地看着姐姐那张被巨大恐惧彻底吞噬的脸,想抽回手却又不敢,只能僵硬地承受着那源自深渊的、冰冷刺骨的绝望传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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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筱雅的身体抖得如同狂风骇浪中即将倾覆的小舟。所有的力气似乎都集中在那只死死抓住弟弟的手上,仿佛那是她唯一能感知到的、证明自己还未沉入深渊的触点。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旧风箱被强行挤压的艰难喘息。泪水汹涌而出,不再是先前委屈的流淌,而是像沉重的铅块,大颗大颗、无声地砸落在她洁白的婚纱上,砸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留下一个个深色的、绝望的水印。
她空洞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弟弟林涛那张写满惊恐和茫然的脸,眼神却穿透了他,似乎在他脸上看到了陈涛那张沉默压抑的脸,看到了婆婆躺在惨白病床上痛苦喘息的模样,更看到了陈涛提着那个沉甸甸的红色箱子决绝离开的背影。耳边疯狂回荡着刚才自己对着电话那甜腻又蛮横的“再等等”,以及护士长那如同丧钟般的催促——“立刻!马上!肾源就给别人了!”
那笔钱……那笔她视为“面子”、视为理所当然的“诚意”、逼迫陈涛家倾尽全力甚至可能借债才凑齐的八十八万……那笔刚刚被她未婚夫当作耻辱般带走、被她在恐慌中下意识尖叫着追索的钱……竟然是婆婆王素芬等待已久、救命的肾源押金!是她丈夫陈涛压在心口、沉入骨髓的巨石!是她亲手,用那四十分钟的傲慢和轻慢,在婆婆的生命通道上,筑起了一道冰冷绝望的墙!她甚至没有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