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瞬间变得惨白,李秀娟的眼神也充满了惊慌和难以置信。他们试图狡辩,说录音是伪造的,但在法律和事实面前,任何狡辩都显得苍白无力。
最终,在律师的介入和强大的证据面前,李志强他们不得不低头认输。经过协商(或者说,是他们被迫接受),房子确认母亲拥有永久居住权,并且作为合法配偶,她有权继承继父遗产中属于她的部分份额。李志强他们灰头土脸地交出了钥匙,并被迫为他们的行为向母亲道了歉——尽管那道歉毫无诚意。
母亲没有选择继续住在那个充满了伤心和背叛回忆的房子里。她用继承来的那部分钱,加上我拿出的一些积蓄,在镇上另一个安静的地段买了一套小户型公寓。她说,那里干净,清爽,完全属于她自己。
事情过去了大半年。母亲渐渐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脸上重新有了笑容。她偶尔会来市里小住,帮我带带孩子,享受天伦之乐。关于清水镇那个曾经的家,关于李大山,关于那二十年的甘苦与最后的背叛与救赎,我们都很少再提起。
但我知道,有些伤痕,即使结痂,也会在阴雨天隐隐作痛。有些关于人性凉薄的认知,一旦刻下,便再难磨灭。
一个阳光很好的午后,我去清水镇看母亲。她正在新家的阳台上浇花,那些从旧居捡回来的、生命力顽强的绿植,在新花盆里长得郁郁葱葱。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她花白的头发上和不再年轻的侧脸上,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平静与安宁。
我站在门口,没有立刻进去打扰她。我想起继父录音里那句充满悔恨的“对不起”,想起母亲二十年来日复一日的操劳,想起李志强他们最初嚣张的嘴脸和最后的狼狈。
生活就是这样一场大戏,充满了意想不到的曲折和反转。善良或许会一时蒙尘,但真相和公道,终究会以其自己的方式,倔强地露出水面。而维系人与人之间的,不应仅仅是冷冰冰的利益算计,更应该是那些看似平常、却重若千钧的付出、陪伴与恩情。
只是,这堂课的代价,对我母亲而言,实在太沉重了。它用二十年的付出和最后一场惊心动魄的争夺,才让我们看清,有些锁链,看似牢固,实则脆弱;而有些看似微不足道的温情,比如周福根老伯那份仗义的录音,比如继父临终前的悔悟,才是真正能穿透寒冬的、细微却珍贵的糖。
母亲回过头,看见了我,脸上绽开一个真心的、温暖的笑容:“小颖来啦?快进来,妈给你削苹果吃。”
窗外,清水镇的天空,蓝得透彻,一如往常。
情感轨迹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