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神,不像是在看朋友的儿子。而且那孩子的眉眼,有几分像你姐姐年轻的时候。”
“您...不生气?”
母亲抬起头,目光望向远方的蒜田:“刚开始是生气的。但后来想通了,大山这些年对我们怎么样,我都看在眼里。人心都是肉长的,他要是真有什么苦衷,也该给他个解释的机会。”
第二天,李大山果然带着小亮来了。孩子很害羞,一直躲在李大山身后。但当他看到院子里的蒜头时,眼睛一下子亮了。
“奶奶,您也种蒜啊?我妈妈也会种蒜!”小亮跑到母亲身边,奶声奶气地说。
母亲慈爱地摸摸他的头:“是吗?那你告诉奶奶,蒜头该怎么保存才不会长芽?”
看着这一老一少其乐融融的场景,我和李大山相视无言。
午饭後,小亮在院子里玩耍,我们三人坐在枣树下乘凉。
“是时候说清楚了。”李大山深吸一口气,开始向母亲坦白一切。
他说话时,我一直紧盯着母亲的表情,生怕她情绪激动。然而自始至终,母亲都很平静,只是偶尔抬手抹一下眼角。
当李大山说完最后一个字,院子里只剩下小亮玩要的嬉笑声。
良久,母亲才缓缓开口:“这些年,苦了你了,大山。”
李大山愣住了,显然没料到母亲会是这样的反应。
“妈,您不怪我?”
“怪,怎么能不怪?”母亲叹了口气,“但娟儿走了这么多年,你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了。刘梅那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尽一个父亲的责任,但我和刘梅说好了,我们之间没有爱情,只有共同抚养小亮的约定。”
母亲点点头,转向我:“小颖,你呢?能原谅你大山哥吗?”
我看着满脸愧疚的李大山,想起这八年来他对我们家的付出,心中的芥蒂慢慢消散了。
“只要您能原谅,我还有什么不能的呢?”
母亲笑了,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那就好。去叫小亮过来吃水果吧,外面晒。”
我走向院子里玩耍的小亮,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生活就像蒜田,表面平整之下,埋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有些秘密辛辣刺鼻,有些秘密催人泪下,但它们共同构成了生命的全部滋味。
傍晚,当我准备驱车回城时,李大山送我到村口。
“小颖,谢谢你。”他说,“放下这个包袱,我感觉又能呼吸了。”
我望向那片无边无际的蒜田,夕阳下,蒜头已经收获完毕,土地正在休养生息,等待下一轮的播种。
“下周我还回来,咱们一起腌糖蒜吧,就像姐姐在世时那样。”
李大山红了眼眶,重重地点头。
回城的路上,我拨通了王志强的电话。是时候面对自己的问题,寻找真正的和解了。
蒜田在后视镜里越来越远,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就像蒜的味道,已经深深植根于我的生命里,成为无法割舍的一部分。而这,或许就是生活本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