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营贼寇,就是要掘咱们的根子!要灭我中华道统啊!”一名老态龙钟、须发皆白的士人,用拐杖重重的敲击着地面,眼泪都落了下来,啪嗒啪嗒的坠在地上:“红营贼寇所行所为,非仅为夺地夺产,实乃是要彻底灭我士绅根基!毁我百年基业!他们要将这朗朗乾坤,变成泥腿子的天下!尊卑贵贱,荡然无存!”
“看看红营贼寇在江南搞得那些什么社会改造吧!奴仆敢打主子、儿子敢骂老子、女子也能登堂入室,甚至那些青楼妓女,都能堂而皇之的去学堂教书!纲常伦理,全都毁啦!那红营贼寇,就是披着人皮的禽兽!他们蛊惑人心,煽动贱民,是要把千年礼乐、圣贤之道,连根拔起,是要灭我中华千年文脉道统!”
那老士人猛地站起身来,带来一阵剧烈的咳嗽,旁边仆人连忙捶背,那老士人强忍着咳嗽,恶狠狠的说道:“山东乃圣贤教化之地,万不可让此等禽兽玷污侵染!我新城王氏乃是山东望族,更该出来护卫圣人教化之地!在下已经与益都冯氏、诸城刘氏等山东望族商议好了,只要姚大人开口,要钱给钱,要人给人!”
“对对对,要钱给钱,要人给人!”旁边一名身躯肥胖,额头上却冷汗涔涔的官员赶忙接话,不停的点着头,声音里的急切和恐惧怎么也压不住:“大人,红营贼寇占据江南江北,漕运也就停了,下官家里和在座诸位相比根基浅薄,就是靠着这漕运攒下一些身家,然后出钱捐了这河道官员入的仕,漕运一停,不仅下官手这差事眼见着要丢了,家里头也是损失惨重。”
“而且红营在江南鼓动漕工船工造乱,将那些河道官员、漕帮头目统统拉去公审,还有什么改造之类的折磨,听说漕帮的黄帮主现在还在江宁城里头扫街呢!没有逃脱的河道官员,好比那南河河道总督靳大人,听说也被抓去公审,若不是有修河护堤的功劳,怕是也要被抓去不知何处改造了。”
“下官.....说实话,实在是没什么功劳,借着这漕河捞钱的事却没少干,而且大伙也知道,这一条漕河,多少漕工和沿路州县百姓受苦受难?万一红营贼寇打过来,莫说保着家产了,下官怕是连性命都保不住!”那官员浑身微微发着抖,脸上的肥肉都跟着抖了起来,忽然跪倒在地:“只要能保住山东,下官愿意奉上全部家财!下官在朝廷也算有些关系,官面上大人有什么吩咐的地方,下官一定全力协助!”
“只求大人能守住山东,守住山东!绝不能让那帮……那帮山贼顽寇过来抢咱们的家产、取咱们的性命啊!”
“对对对!只要能保住山东,我等江南遗民,愿献上所有携来浮财!”楼中众人纷纷表态,一时之间群情激愤,却又充满了末日般的绝望与疯狂:“我等山东官绅,皆愿奉献钱粮,姚大人只管说句话,要多少给多少,只要保住山东,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姚启圣却是一副闲淡的模样,满脸微笑着捧着茶盏,看着这些如同一群被逼到悬崖边、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溺水者官绅豪族,听着他们喊出来的数额惊人,几乎都要赶上大清一年岁入的金银钱粮,如同一个看热闹的旁人一般。
一直没有说话的孔氏族老孔恩洪也一直在默默观察着姚启圣的表情,却始终没法从姚启圣的表情中获取什么有用的信心,只感觉他仿佛一副智珠在握、胸有成竹的模样,皱了皱眉,低头沉思了一下,轻轻叩了叩桌子,楼中的喧嚣顿时消散不见,孔氏在山东扎根多年,又是圣人后裔、天下文宗,山东的官绅士人,自然大多以孔氏马首是瞻。
姚启圣也很清楚这个道理,所以他一直等着这位孔氏族老发话,其他官绅士人喊出多少钱粮、多么激烈的口号,都算不得数,只有孔家开口确认了,这送钱送粮的事才算是彻底的定下来了。
孔恩洪没有起身,但放在膝上的手紧紧攥着袍服,似乎也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