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平原县方向的炮声沉闷地滚过天际,如同永不疲倦的鼓点,震得脚下干裂的土地都在微微发颤,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尘土混合的呛人气息,一支约二十人的红营蓝袖章工作队,踏入了距离主战场约三十里外的小王庄。
村子死寂得如同坟墓,十室九空,门窗或被木板钉死,或黑洞洞地敞着,像一张张无言的嘴,只有风穿过破败的屋舍和光秃的树梢,发出呜呜的悲鸣,几条瘦骨嶙峋的野狗警惕地远远看着这群不速之客,夹着尾巴溜进了废墟深处。
村口早有人等着,是前期派来潜伏侦查的两个侦查员,领头的队长迎了上去:“村子里情况如何?”
“村里大概有二十几户人家,人大多躲兵灾去了,只剩下一位老人家…….”一名侦查员朝着一处屋子一指:“但那老人家…..我们怎么问他他也不说话,就在屋门口呆坐着,也不挪动,许是怕我们进屋偷了他们家的东西。”
队长点点头,朝着后面的工作队队员挥了挥手,吩咐道:“大伙各自分工、互相监督,能干的农活都帮着乡亲们干了,有什么破损屋子院墙也都帮乡亲们修补了,记着要严守纪律,不能拿百姓一针一线,借用了灶台农具什么的,都得给现钱!”
一众队员轰然应声,驾轻就熟的分组前去各自干活,挑水的挑水、砍柴的砍柴,还找了几个醒目的墙面,贴上各种布告和标语,一股注入死水的清流,给这座村民逃散一空的村庄带来了一丝不合时宜的“生机”。
队长则和两个侦查员一起,向那留在村里的老人家里走去,深入村内,却让这经验丰富的队长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带领工作队去过许多的村庄,像这样只有几十户人家的村子,一般都是土地贫瘠、比较穷困,故而聚居者少,村子里头连地主都没有,最多是一两个富农中农,还基本上是附近地主的亲戚家人,帮着地主管理田土、催征租贷,自己上下其手才有了点资本。
这样贫困的村寨,房屋和基础设施基本都是年久失修的,村子里的壮劳力受朝廷税赋和租贷压力,整日里都在田里忙活,农闲时也得出村去打短工,才能勉强挣扎在饿死的边缘,自然没什么心思和余力去管什么基础建设的问题,村子又贫瘠,也凑不出钱来请人来修房修路什么的,一座村子,便随着时间慢慢的衰败,直到某个心善的老爷看不过眼,亦或者实在到了不修补就要影响营生生产的时候。
但这座村子却很不一样,屋子院墙乃至于道路,都可以明显看出修补过的痕迹,村外的田地料理的也相对整齐,以队长这么多年穿村走巷的经验,没有足够的壮劳力,是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的。
那队长却来不及细思,那名侦查员已经领着他来到一处屋子前,却见屋檐下,一个极其佝偻的身影蜷缩在屋檐下,那是个老得看不出具体年岁的男人,背驼得如同虾米,枯瘦的脸庞深陷在皱纹里,浑浊的眼睛茫然地望着地面,他身上的衣服打满补丁,却干干净净,头发身子也没有什么泥灰,显然得到过很好的照料。
那队长来不及细思,赶忙走上前去,尽量放柔沙哑的嗓子,换了一副刚学没多久的鲁南土话:“老人家,我们是红营工作队的,来给乡亲们干农活,您这有没有需要我们帮助的地方?要不要我们帮您挑水?或者修修补补什么的?”
那老人抬起头来眯着眼打量了他们一眼,看到那个刚刚询问过他的侦查员,视线在那队长身上停了一会儿,出声问道:“你这娃娃,是红营里头的大官吗?”
“老人家,红营里头没有什么大官小官的……”那队长笑着解释了一句,往前挪了几步,身子压得更低了一些:“我是这支工作队的队长,您就唤我小秦就是了,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跟我提就是了,至少这支队伍,我能做主。”
“队长……那也是个官了!”那老人家嘟哝一声,扶着门槛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