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火!”喝令声在红营的队伍中响起,旋即就被一声声巨雷炸响盖过,辎重车组成的工事之上一瞬间就弥漫起一大片浓密的硝烟,数十步开外的白莲教教众,如同海潮撞上无形的大堤瞬间一滞,然后便在横飞的血肉之中翻倒大片,那些白莲教众癫狂的呐喊声中,混入了无数伤员撕心裂肺的哀嚎。
白莲教的铳手立刻就展开还击,他们手里的火铳大半还是老式的火铳乃至火门铳,又是在奔跑之中边跑边射,自然没什么齐射的可能,铳声乒乒乓乓的响着,大半的铳弹都打在了辎重车和土袋上,发出密集的“噗噗”声,却几乎连一丝干扰都没有造成。
反倒是混在教众之中的弓箭手仰射的羽箭威胁更大,粗劣的猎弓、轻便的轻弓马弓、红营的战弓,乃至清军的大弓,白莲教的弓箭手不停的抽箭漫射,一口气便要将箭囊里的羽箭全数倾泄于红营的阵地工事之上,密集的箭雨从天而降,甚至射翻了不少冲在前头的白莲教教众。
“竖挡牌!火铳不要停!”憨子扯着嗓子喝令着,工事后的红营铳手分列三排,最前方只管射击,后两排负责装弹递铳,老式的叠阵,却依旧效果不凡,铳声一刻不停、火力连绵不绝,泼洒的弹雨几乎没有止息,换来越来越多的惨叫和哀嚎声,后方的红营甲兵则树起捆扎在一起的盾牌,形成一道天蓬,抵御着从天而降的羽箭,让铳手能够毫无顾忌的齐射不休。
憨子从车后探出半个脑袋窥视了一眼,白莲教的队形已经在鸟铳齐射密集的打击下散乱了起来,许多白莲教徒掉头逃跑,或者拖着倒地的教徒试图逃离,但很快他们就被督战的头目赶上,当场就结果了性命。
但更多的,却如同疯癫一般挥舞着武器狂吼着继续扑了上来,仿佛不知道死字该如何写,最前方的白莲教徒狰狞的面目憨子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一个小头目本来压在后头督战,此时就狂吼着冲到了最前头,一手挥舞着一把腰刀,一手紧紧抓着一串佛珠,双目之中泛着一股血色的赤红。
“火铳手自由射击!”憨子高声下令,火铳齐射的准确度其实并不怎么样,最主要的作用是打击敌军的士气,一瞬间爆发出来的雷霆巨响和密集的弹雨造成的短时间内大量的伤亡,再勇悍的军将都会心惊胆战,但若是敌人的士气没有被齐射摧垮,最为有效的杀伤战术,还是依赖于训练有素的铳手精准的自由射击。
四面八方原本轰鸣如雷霆的铳声一下子显得凌乱起来,显然其他部队的火铳手也改为了自由射击,那些冲阵的白莲教众在横飞的铳弹中倒下得更多,但似乎是自由射击时的铳声忽然变得凌乱,让他们以为红营被他们这不怕死的气势吓住,反倒更加的凶悍的蜂拥而上。
“火器兵和炮手准备!近战步兵准备!”憨子又一次吹响木哨,依旧是吹一次喝令一声,炮手、火器兵和近战步兵开始有条不紊的行动起来,憨子走了几步,挪到一个两辆辎重车之间刻意留出来的缺口处,此处用土袋垒起一个半人高的胸墙,一门步兵炮的炮身就架在胸墙上,炮口直直的冲着那些海浪一般涌来的白莲教徒,旁边的炮手已经举起火把,只等点火。
“压住!压住!听我号令!”憨子高喊几声,将木哨含在嘴中,粗重的呼吸带动着口里的木哨微微在响动,憨子的双目紧紧的盯着那些涌来的白莲教众,他在等待最佳的时机,让那些白莲教众将火炮之中蓄势待发的霰弹炮子一口气吃到饱!
机会很快就来到,辎重车阵的二十步外,是红营的将士们新挖的壕沟,壕沟不深,只半人高,但配上紧贴着壕沟内侧的简易木栅和拒马等阻碍物却也不是随便就能攀爬而过的,白莲教的教众一时拥堵在此处,许多教众跳进壕沟里却爬不上来,正尝试着用搭人梯的法子把人送上去。
憨子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猛地吹响口中的木哨,力气之大差点都让木哨脱口而出,哨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