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我去打点水。”李玉率先打破沉默，拿起贝壳碗走向灵泉支流。水流撞击碗壁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格外清晰，他看着水面自己的倒影，眉头微微蹙起——这闭关室本是为单人设计，石床只够一人躺卧，角落里用黑石隔出的简易洗漱处更是局促，如今两个人挤在这里，连转身都得小心翼翼。

泉灵儿捧着碗小口喝水，眼角却瞟着他的背影。她看见李玉将水倒在黑石台上，用粗糙的海藻布擦脸，动作带着惯常的利落，却在转身时差点撞到石壁，显然也在别扭。她忍不住低下头，嘴角悄悄弯了弯，又很快抿紧——其实她偷偷把自己的海藻垫往石床边缘挪了挪，留出的位置刚好够他躺下，只是没敢说。

夜里的尴尬更甚。石床窄得厉害，李玉本想靠在火堆旁打坐熬过一晚，泉灵儿却抱着膝盖坐在石床上，小声说：“我怕黑。”

月光透过石缝漏进来，刚好照在她泛着水光的眼睛上。李玉叹了口气，在石床外侧躺下，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玄铁壁，刻意与她保持着距离。可夜里翻身时，他还是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脚踝，两人同时僵住，泉灵儿的脚像触电似的缩回去，却在片刻后，又悄悄伸过来，轻轻挨着他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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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细碎的磕碰里慢慢过着。李玉发现泉灵儿总在他打坐时，悄悄往火堆里添炭；泉灵儿则注意到，他每次打水都会多打一碗，放在她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黑石洗漱处的帘子是泉灵儿用海藻绳编的，虽然简陋，却好歹隔出了些私密空间；李玉则在石桌旁凿了个小坑，用来放两人吃剩的贝壳碗，免得堆得乱七八糟。

“你看，这样就整齐多了。”泉灵儿指着被她归置好的杂物，眼里带着小小的得意。灵泉瓶放在最左边，海藻饼在中间，两人的修炼秘籍并排摆在右边，像幅规整的小画。

李玉看着她沾了点灰的鼻尖，伸手替她擦掉：“是整齐多了。”指尖的温度让泉灵儿红了脸，转身假装去看灵泉，耳朵却红得发烫。

其实哪有那么多不方便。不过是他怕唐突了她，她怕打扰了他，才在心里筑起小小的防线。直到某天泉灵儿练聚灵阵时灵力失控，差点被反弹的金光伤到，李玉下意识伸手将她拉进怀里，两人的距离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那点小心翼翼的别扭，才悄悄融化了些。

“笨死了。”李玉松开她时，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灵力要收放自如，不是一股脑往前冲。”

泉灵儿低着头，小声嘟囔：“有你在，不怕。”

外面的玉珊和小侠还在为他们着急，可闭关室里的两人，已经在日复一日的相处里，找到了属于彼此的节奏。他教她修炼时会更耐心，她为他打理杂物时会更细心，连吃饭时碰到手，也只会相视一笑，不再像最初那样慌张。

灵泉支流的水静静流淌，映着两个依偎着看书的身影。四十九天还很长，但李玉忽然觉得，这样的“不方便”，好像也没那么难熬。毕竟，有人陪你分食一块海藻饼，有人在你打坐时替你添炭，有人在黑夜里悄悄挨着你的衣角，这样的日子，哪怕挤在狭小的闭关室里，也藏着细碎的温暖。

而这份温暖，会把玄铁逼得冰冷暖热，会支撑着他们，走过往后更长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