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嗤笑着补了一句，声音不大却极尽讽刺：“那沈翠芬算啥？跟周家半点瓜葛都没了？从前喊‘妈’喊得亲，现在还不是被一脚踢开？”
宋聿安早料到这局面，也早就看清了这些人的心思。
可他并不愤怒，反而觉得轻松了些。
他转过头，目光落在沈翠芬脸上，见她低着头，双手紧攥着衣角，肩膀微微发抖。
他心头一紧，随即伸出手，紧紧攥住她的手，仿佛要将自己残存的温度全部传给她。
他的声音很低，却字字清晰，带着不容动摇的坚定：“沈翠芬，从明天起，你的户口就挂在我名下。她不是我老婆，是我闺女。谁也不能再说一句难听的话。”
周秀丽笑得前仰后合，手拍在茶几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她一边笑一边摇头，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行啊，你想认干女儿，你随意。反正从明儿起，你也别算我们周家人了。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周大军猛地抬头，眼里全是慌乱，瞳孔微微收缩，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看看宋聿安，又望向坐在沙发上的两个弟弟——周建国和周安国。
两人却像完全置身事外，低着头摆弄手机，一个刷着短视频，一个打着游戏，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这场争执不过是一出无关紧要的家庭闹剧。
小水亲热地挽着周秀丽的手，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声音甜甜的，像是撒娇，又像挑衅：“姐，你这么年轻，以后我们得喊你‘娘’，这声儿……真叫不出口啊。”
她说完，还故意拖长了尾音，眼神里满是讥诮。
周秀丽脸一红，虽是装出来的娇羞，却也不由得啐了一口，娇瞪她一眼：“哟，这还没过门，就开始笑话起我来了？小心以后我当了你婆婆，让你天天跪着擦地！”
宋聿安看着这一屋子人热热闹闹，笑语喧哗，却觉得格外刺耳。
他们谈笑风生，举杯庆贺，好像在演一出荒唐至极的戏。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可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情，只有算计、冷漠和赤裸裸的得意。
他忽然觉得累了，累到连愤怒都提不起力气。
他站起身，动作缓慢却坚定，拉着沈翠芬的手，没有说一句告别的话，也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转身就走。
脚步沉稳，背影挺直，像一座即将沉没却仍不肯弯腰的山。
周大军连忙跟出来，脚步踉跄，语气急切：“娘，你们要回去了？我开车送你们吧？外面天都黑了，路不好走……”
宋聿安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小水已经追了出来，一把拽住周大军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她压低声音，却字字清晰：“大军，你爸叫你呢！家里还有事，你别往外跑！”
周大军身体一僵，手臂被她拽得生疼，可他不敢挣脱。
他转过身，一脸歉意地看着宋聿安和沈翠芬，嘴唇动了动，终究只说出一句支吾的话：“你们……你们先坐会儿，我送娘她们回去。”
声音微弱，像风中的烛火，一吹就灭。
小水嘟着嘴，眼眶微微泛红，泪水在眼底打转，声音颤抖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边江，我在这儿算什么？你都不在，我哪坐得下去？我……我站在这儿，像个外人一样，谁也不理我，连个招呼都没有……你让我怎么安心坐下？”
宋聿安冷冷地扫了小水一眼，眼神像刀子一样锋利，嘴角轻轻一扯，露出一丝讥讽的笑，语气冷得像深冬的寒冰：“这屋你们留着，我们不沾了。大军，咱俩打车走，明儿一早来拿东西。这儿没我们的位置，也没必要再讨人嫌。”
她看见小水伸手拽住周大军的胳膊，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死死往回拖，嘴里还小声啜泣着：“大军哥，别走……你走了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