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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礼,坐。”朱翊钧笑着说道:“冯大伴,看好茶。”
“周爱卿身体如何了?朕听闻周爱卿积劳成疾,得了肺炎急症,颇为着急,每日询问大医官详情,今日见面,周爱卿红光满面,想来是恢复的不错。”
朱翊钧没想到周良寅居然触发了时不我待,十几日连轴转,差点就让大明痛失一名循吏。
周良寅赶忙俯首说道:“劳烦陛下挂念,臣还以为自己是壮年,没想到如此弱不禁风,一阵西北风,就病倒了,现在已经痊愈了。”
“周爱卿这般岁数,正是拼搏的时候,但日后切记不能如此拼命了,要注意劳逸结合。”朱翊钧情真意切的关切周良寅的情况。
等到他在刑部沉淀一段时间,朱翊钧还打算让他把清汰冗员的风,吹到京师,这是一把利刃,清汰的利刃,解决大明官场冗员和臃肿的利刃。
“周爱卿前日去了太白楼,听了聚谈,不知周爱卿,这高攀龙的话,可有几分道理?”朱翊钧没有直接谈国事,而是说起了太白楼聚谈。
“他的话自然有道理,而且不是废话,大明这些年连年征战,臣以为可以再积蓄一下力量,这几年,可以发动一些局部战争,而不是大动干戈。”周良寅首先肯定了高攀龙的第一个主张。
至高公德:避免战争。
无论从什么角度讲,不让万民陷入战争,是君王的仁德。
“以臣在辽东大同理政事而言,战争无论胜负,无论结果,都是双输,战争没有赢家。”周良寅不仅赞同高攀龙的观点,甚至为高攀龙补充了论据。
“哦?详细说说。”朱翊钧眼前一亮,坐直了身子说道。
周良寅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仔细斟酌了一番才陈述了自己的理由。
战争,只有双输,没有赢家,无论是胜者还是败者,其实都要为战争付出代价,因为战争对现实的影响,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破坏,破坏生产、破坏道路桥梁城池、破坏还算安宁的生活。
在安史之乱之前,大唐是‘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安史之乱爆发,生灵涂炭,大唐是‘纵有健妇把锄犁,禾生陇亩无东西’,是‘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战争可能会有些好处,但相比较可怕的破坏力,不值一提。
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善战者,服上刑。
“战争有正义与否的区分,但绝对没有仁义的区分。”周良寅再次诚恳的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观点有点贱儒了,毕竟面前的皇帝陛下,可是登基到现在,从未一刻停止战争的君王,到现在,大明和东吁的直接军事冲突还在继续。
朱翊钧颇为认可的点了点头,吐了口浊气说道:“朕认可周爱卿的观点,恐惧是生命的本能,但勇气是人类的赞歌。”
“大明军兵是勇敢的,他们是父母的孩子,是孩子的父母,他们前赴后继,用钢铁般的坚强,战胜了敌人,为大明赢得了安宁。”
“朕也不喜欢战争,但有的时候,迫不得已。”
朱翊钧不断发动战争的理由是敌人挑衅在前,大明反击在后,其次就是对外转移矛盾,用对外战争的胜利,来不断塑造自己的威权,凝聚共识。
大明这条破船,在万历元年的时候,实在是过于破旧了。
周良寅想了想说道:“臣不赞同高攀龙鼓吹战争的观点,他有点逞口舌之利的名家,以蛊惑人心为主业。”
“因为在臣看来,战争这个行为,是权衡利弊后的决策。”
“一味的对外发动不义之战,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在穷兵黩武的路上,越走越远,如胡元那般,失去雄主后,立刻衰亡;一味的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