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时瘦得两只眼睛都大了。
她依旧端庄,起身与李嘉谈笑的姿态,仍犹如处在高堂之上。
李嘉以为哥哥在做戏,故意为难他,给他个下马威。
结果一早天不亮,李仁先起床,去巡察河堤,又去看灾民,告诉大家钦差已到,粮食很快会送达,鼓舞人心。
接着差人清理临时引水出城的小沟渠,好把脏水尽量引流到城外。
一上午过去大半,他赶回来,屁股还没沾住椅子,喝了口茶,又被人叫走。
李嘉来时雄赳赳气昂昂,路上的劳苦便消磨大半信心。
等到了这里,平生未见的污糟环境更让他一直强忍恶心。
仿佛处进了茅厕。
房子简寒就算了,又臭又潮人又多。
他初见灾民也震惊且心痛,没想到在自己眼中强盛的大周,还有这样脆弱的一面。
但人的情感会麻木,看了一路流民,一路愁苦的面容,他实在看麻了。
他想念自己干燥温暖的被衾,熏得香喷喷的屋子。
自己温柔体面的丫头们,会用柔软的小手为他洗脚。
他以为自己虽纨绔,但也不是不能吃苦,自己是勇敢而坚毅的。
等经历真正的灾秧,他内心真实的想法——只想后退。
他的眼睛不想看到凄惨。
他的耳朵不想听到哀嚎。
他的身子不喜欢潮湿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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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舌头吃不惯粗菜淡饭。
他……
他根本不真正的了解自己。
现在,进入到真正的事情中,他才知道,自己一点点也不愿吃苦。
甚至,他责怪李仁自讨苦吃。
这话他没忍住,第三顿吃糙粥时,里头米粒没几粒,飘着几片不认得的菜叶子。
说不清的气味散发出来,让人本来饥饿的肚腹顿时产生拒绝之感。
不知是不是因为太饿了,他怒火直冲脑门。
端起碗就出门,走到灾民区,却见里头乱哄哄,不知在做什么。
只见许多人围得里外三层,嘴里叫骂着,场面十分混乱。
他皱皱眉把汤给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老头。
那人的袖子脏得发亮,身上一股又馊又霉的气味。
李嘉打个嗝,出来的糙米味儿差点让他恶心地吐了。
“那边在干嘛?”李嘉随口一问。
“那边栅栏里锁着本次的赈灾使,听说姓沈,要不是大家还能出口气,怕是早乱起来了。”
李嘉一股无名火起,沈大人应该此时被关在兴州,自己身为审查钦差还没到地方,人犯就被李仁提走了,什么意思!?
将来审出案子,莫非让百姓以为功劳在皇兄?
“什么玩意儿。”他悻悻骂了句,掉头就去找李仁。
本想过去安抚一下沈某,看到里三层外三层稀脏的灾民,他马上熄灭了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