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外的空气仿佛同时凝固了。只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和楼道里挥之不去的霉味,见证着这对昔日恋人跨越了痛苦与时光的再度对视。 高槿之那双空洞的眼睛里,那丝微弱的涟漪逐渐扩大,变成了难以置信的震颤。他似乎想站直一些,想把自己从这副不堪的形貌中剥离出来,但虚弱的身体只是让他更加狼狈地倚靠着门框,仿佛失去支撑就会立刻瘫软下去。 “……真的是你?”他又问了一遍,声音依旧干涩,却带上了一丝小心翼翼,仿佛怕惊扰了一个易碎的幻梦。 许兮若喉咙发紧,那股混合着酒精、汗液和食物腐败的浓烈气味几乎让她作呕,但比这气味更让她难受的,是心底那片疯狂滋生的悲凉。她强迫自己压下所有翻涌的情绪,用尽力气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漠。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目光扫过他身后昏暗的室内,“不请我进去吗?” 高槿之像是被这句话烫到一样,慌乱地试图让开身子,动作笨拙而迟缓。“进……进来。”他声音嘶哑,侧身让出了通道。 许兮若踏进了公寓。室内的景象比气味更令人触目惊心。客厅里杂物堆积,空酒瓶东倒西歪,烟灰缸里塞满了烟蒂,吃剩的泡面盒放在茶几上,已经长了霉点。窗帘紧闭,只有门开后透入的光线,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这里不像一个家,更像一个被遗弃的巢穴,充满了绝望和自暴自弃的气息。 她沉默地走到窗边,唰地一下拉开了厚重的窗帘,阴郁的天光瞬间涌入,刺破了室内的昏暗。她推开窗户,带着湿气的凉风涌了进来,稍稍驱散了那令人窒息的污浊空气。 高槿之被光线刺激得眯起了眼睛,下意识地用手挡了一下。他站在客厅中央,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无所适从,只是贪婪地、怯懦地用眼角余光追随着许兮若的身影。 “坐吧。”许兮若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她指了指房间里唯一还算干净的沙发一角,自己则拉过一张积灰较少的椅子坐下。 高槿之依言慢吞吞地挪到沙发边,小心翼翼地坐下,身体依旧佝偻着。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雨声和彼此压抑的呼吸声。 “为什么来?”许久,高槿之才低声问道,他的手指紧张地绞着身上那件脏污的t恤下摆。 许兮若看着他这个无意识的小动作,心脏又是一阵抽紧。以前他紧张时,也会这样。她别开视线,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小师妹他们很担心你。”她避重就轻,“说你情况很不好。” 高槿之的嘴角扯出一个苦涩到极致的弧度,像是想笑,却比哭还难看。“担心我死了吗?”他语气里带着一种自嘲的麻木,“还是担心我死了,你会内疚一辈子?” 他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许兮若最隐秘的担忧。她猛地转回头,看向他,眼神里终于带上了一丝压抑不住的怒意:“所以,你是在用这种方式惩罚我?证明你的‘没有我你会死’不是一句空话?” 高槿之迎着她的目光,那空洞的眼底似乎有了一点微弱的光,但那光却是偏执而痛苦的。“我没有想惩罚你……”他喃喃道,“我只是……不知道还能怎么办。兮若,没有你,一切都没了意义……” “够了!”许兮若厉声打断他,猛地站起身,胸口剧烈起伏着。那些被刻意压抑的愤怒、委屈和失望,在这一刻几乎要决堤,“高槿之,收起你这一套!意义?你跟我谈意义?当你和龚思筝纠缠一起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我们之间的意义?!” 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骤然劈开了房间里脆弱而诡异的氛围。 高槿之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连那点不正常的蜡黄都褪去了。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地陷进沙发里,双手捂住脸,肩膀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对不起……对不起……兮若……”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