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从他指缝间漏出来,破碎而绝望,“我混蛋……我不是人……我每天都在后悔……每一天……” 看着他这副样子,许兮若心中的怒火像是被一盆冰水浇下,嗤的一声,只剩下冰冷的灰烬和弥漫的浓烟。她重新坐下,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指责他,羞辱他,又能改变什么呢?过去的伤害已经铸成,像一道丑陋的伤疤,永远刻在了他们的生命里。 她不爱他了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连她自己都感到恐惧和迷茫。看到他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那种揪心的疼痛,并非全然出自同情。那些被他背叛所覆盖的美好往昔,此刻正疯狂地试图冲破怨恨的壁垒,在她脑海里叫嚣。他掌心的汗,他递过来的水果糖,他窘迫却真诚的笑容……这些记忆的碎片,拥有着远比痛苦更锋利的边缘。 可是,每当那点不该有的柔软和心疼即将占据上风时,龚思筝那张带着成熟风韵、却在她眼中变得无比狰狞的脸,就会清晰地浮现出来。她记得那个下午,她兴冲冲地去高槿之租的公寓找他,想给他一个惊喜,却在他租住的小公寓楼下,看到了那辆熟悉的女式轿车。她记得自己当时心跳如鼓,还傻傻地替他找借口,以为是“姐姐”来看他。她记得自己如何一步步走上楼梯,如何听到门内传来压抑的、属于女人的暧昧呻吟,如何颤抖着手推开那扇并未关严的门…… 那一刻,整个世界在她面前分崩离析。她最爱的男人,和她曾经无比信任、甚至带着几分崇拜的“思筝姐”,衣衫不整地纠缠在沙发上。空气中弥漫着她送给高槿之的香水的味道,混合着情欲的气息,令人作呕。 高槿之慌乱地提起裤子,语无伦次地解释。龚思筝则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头发,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一丝尴尬,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优越感。 “兮若,你还小,不懂……”龚思筝当时是这么说的。 那句话,像淬了毒的匕首,将她所有的信任和青春爱恋,刺穿得体无完肤。 背叛感如同附骨之疽,至今仍在她心底隐隐作痛。那不是一次偶然的失足,那是建立在她全心全意信任基础上的、彻头彻尾的欺骗。她如何能忘记?如何敢忘记? 每一次,当她对眼前这个落魄脆弱的男人产生一丝一毫的心软时,那段不堪回首的画面就会自动跳出来,像最严厉的看守,牢牢锁住她试图迈向他的脚步。 回去?怎么可能回去?那裂痕深可见骨,沾满了背叛的污秽,任何试图弥合的行为,都只会让伤口再次撕裂,流出更脓黑的血液。 可是……放任他去死吗? 许兮若看着沙发上那个蜷缩成一团、仍在不住颤抖的身影,答案同样是否定的。 内心的激烈交战,让她疲惫不堪。 她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试图将那些混乱的思绪暂时压下。她今天来,不是为了清算旧账,也不是为了续写前缘。她只是……无法眼睁睁看着一个认识多年、曾亲密无间的人,就这样自我毁灭。 “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她站起身,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甚至带着一种刻意拉开的距离感。她不再看他,径直走向那个又小又乱的厨房。 高槿之抬起头,透过泪眼模糊的视线,看着她走进厨房的背影,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有卑微的感激,有失而复得的希冀,更有深不见底的痛苦和自责。 厨房里一片狼藉。许兮若挽起袖子,默默地开始收拾。她清理掉腐败的食物,刷洗积满油污的碗碟,打开冰箱,里面只有几瓶啤酒和过期的面包。她叹了口气,找了一圈,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一包未开封的挂面和几个鸡蛋。 她烧上水,动作熟练地打蛋,下面。氤氲的水汽蒸腾起来,模糊了她的视线。这一刻,她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在小小的厨房里为他准备简单的餐食。那时,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