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龚思筝。她探进头来,对许兮若眨了眨眼,用口型说:“你忙。” 许兮若微微点头,继续手上的工作,心里却有些讶异。龚思筝很少在她上课时突然来访。 课程结束后,学员们带着各自的“战利品”满意离去。许兮若一边帮着老师收拾着操作台上琳琅满目的工具,一边对坐在休息区翻看杂志的龚思筝说:“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不用接孩子?” “今天他爸接。”龚思筝放下杂志,走到操作台边,很自然地拿起一块许兮若预留的、形状不太完美的马卡龙边角料,咬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唔,好吃!你这手艺,不开店真是浪费。” “凭心情在家做更自由。”许兮若笑了笑,洗了手,给她倒了杯花果茶,“说吧,找我什么事?你脸上就写着‘我有话要说’。” 龚思筝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八卦兴奋:“我听说,上周六,有人和某位‘前男友’在城南书屋‘偶遇’了?还一起去了江边散步?” 许兮若动作一顿,脸上有些发热:“你怎么知道?” “哼,这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龚思筝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我一个朋友正好在那家书屋喝咖啡,看到了全程。据她描述,气氛相当……和谐?” 许兮若无奈地叹了口气:“就知道瞒不过你。是,他是把以前画的画册给我了,我们就顺便在那边坐了坐,后来去江边走了走。” “画册?”龚思筝瞪大了眼睛,“就是那本他当宝贝似的,谁也不给看的画册?” 许兮若点点头。 “哇哦……”龚思筝拖长了语调,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兮若,这可不一般。高槿之那个人,你比我清楚,他能把那个给你,等于……等于把胸口最硬的那片盔甲卸下来了。你们……这是要复合的节奏?” “没那么简单。”许兮若摇摇头,手指摩挲着温热的杯壁,“我们只是……聊开了一些事。过去的心结,好像解开了一点。但复合?”她抬起眼,目光有些迷茫,“我不知道。我们都变了,现在的相处模式和以前完全不同。更像是……重新认识的一个老朋友?” “老朋友可不会用那种眼神看你。”龚思筝模仿着朋友的语气,“我朋友说,高槿之看你的眼神,专注得好像全世界就剩下你一个人了。” 许兮若的心跳又不争气地快了几拍,嘴上却反驳:“别瞎说。可能就是光线问题。” “行,我不瞎说。”龚思筝举起双手作投降状,随即又凑过来,语气真诚,“说真的,兮若,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高槿之这个人,毛病一堆,闷、倔、不会说话,但他对你……至少曾经是真心实意的。现在看他这架势,恐怕那份心还没死透。我只是希望,无论你往前走,还是向后看,都是因为你自己想清楚了,而不是因为寂寞,或者习惯。正如……正如你能和我言归于好一样……” 许兮若感动地握住龚思筝的手:“我知道。谢谢你,思筝姐。” 送走龚思筝,许兮若独自坐在渐渐暗下来的烘焙工作室里。夕阳的余晖给一切物品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龚思筝的话在她耳边回响。“真心实意”、“还没死透”……这些词语像小锤子,轻轻敲打着她努力维持平静的心湖。 她不得不承认,那次书屋和江边的会面,以及之后游戏中那几句简短的交流,都在她心里投下了分量不轻的石子。高槿之的转变是显而易见的,他依然沉默,却不再是完全的封闭;他依然直接,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体贴。这种变化让她困惑,也让她内心深处某个冰冻的角落,开始悄然融化。 周末转眼即至。周六上午,许兮若去超市采购下一周的食材。推着购物车在货架间穿梭时,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出来一看,是高槿之发来的信息,内容很简单:“下午有空吗?上次提到的复古模具,我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