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兮若屏住呼吸,伸出手指,极其轻柔地拂过那道弧线。这一次,她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顺畅感,仿佛指尖触碰的不是冰冷的泥土,而是一段凝固的、无比悦耳的音符,或是一道奔流而下、毫无挂碍的溪水。 “太好了!槿之!”她由衷地为他高兴,眼眶甚至有些湿润。只有亲眼见证过他为此付出的无数个不眠之夜和承受的巨大压力,才能明白这一刻的突破有多么珍贵。 高槿之放下素坯,猛地将她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像是要通过这个拥抱,将内心的狂喜和如释重负传递给她。 “兮若,谢谢你。”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沙哑而充满感情,“如果不是你一直在我身边,给我力量,我可能……可能在某个节点就放弃了。” 许兮若回抱着他,感受着他胸腔里传来的有力心跳,微笑着摇头:“是你自己从未放弃。” 这一夜,工作室里的灯光亮至天明。但不再是焦虑和挣扎的灯光,而是充满希望和成就感的灯光。核心难题的最终攻克,意味着“空谷”系列的最后一块拼图,终于完美就位。 随后的日子,节奏依旧紧张,但氛围却轻松了许多。釉色的最终确定、配套展陈的设计、参展作品的筛选打包、与博物馆方越来越深入的沟通……千头万绪,但在高槿之的统筹和许兮若的辅助下,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推进。 在这片忙碌中,许兮若也迎来了一个与自己相关的好消息。她的一幅在画展上未被售出的、描绘工作室黄昏光影的画作,入选了一个颇具影响力的本土青年艺术双年展。这个展览的学术性很强,对她而言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肯定。 她把消息告诉高槿之时,他刚结束与博物馆方的越洋视频会议。听闻喜讯,他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骄傲,当即表示要好好庆祝。 “双喜临门。”他笑着揽住她,“看来我们的‘许老师’,是要在艺术道路上越走越宽广了。” 两人决定暂时抛开工作,去看一场久违的电影,再去一家常去的私房菜馆吃晚饭。电影是部舒缓的文艺片,昏暗的影院里,高槿之一直握着许兮若的手,那枚指环冰凉的触感渐渐被彼此的体温焐热。许兮若靠在他肩上,感受着这难得的闲暇与亲密,心中充满了平静的幸福。 从电影院出来,华灯初上。两人沿着种满梧桐树的街道慢慢走向餐馆,晚风拂面,带着初夏的微醺气息。 “等‘空谷’的展览结束,我们找个时间,出去旅行一段时间吧。”高槿之忽然说道,“就我们两个人,去哪里都好,放空一下。” 许兮若眼睛一亮:“真的?你有时间吗?” “再忙也要有时间生活。”高槿之低头看她,眼神温柔,“而且,这算是……蜜月旅行预习?” 许兮若脸一热,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对未来共同生活的具体构想,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融入了日常的对话中,真实而甜蜜。 就在这时,高槿之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他父亲的助理廖景昀。 “景昀,什么事?”他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廖景昀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严肃,不像往常那般轻松:“槿之,你在哪儿?说话方便吗?” “方便,你说。” “我刚听到个消息,跟你那个博物馆展览有关。”廖景昀顿了顿,“你知道‘林韵陶瓷’吗?” 高槿之眉头微蹙:“知道,他们家做高端仿古瓷起家,近几年也想转型做现代设计,怎么了?” “他们的少东家林维桢,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也搭上了momA那位策展人的线,据说力推了他们一个新开发的‘寂’系列,理念听起来……跟你的‘空谷’有几分形似,都在强调东方美学、未完成感、自然意象。” 高槿之的脚步慢了下来,脸上的轻松神色渐渐收敛。许兮若察觉到他的变化,关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