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来的任何“舟楫”,都不能惊扰这片土地的宁静与神圣。 就在这时,一群当地人从树林中走了出来。为首的是一个身材精壮、皮肤黝黑的年轻人,眼神锐利,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他穿着传统的编织背心,现代与古老在他身上奇异地交织。 “诺罗。”李瀚明低声提醒,同时上前一步,用刚学会的简单当地语问候。 诺罗没有理会李瀚明的问候,目光直接锁定在高槿之身上,用带着口音但流利的英语说道:“你就是那个‘艺术家’老板?来看你的新领地吗?” 语气中的嘲讽显而易见。高槿之站起身,平静地迎向他的目光:“你好,诺罗。我不是来看领地,是来学习。这条河很美,充满了力量。” 诺罗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高槿之会这样回答。他冷哼一声:“学习?你们这些外来者,总是说得比唱得好听。最后呢?森林被砍伐,河流被污染,我们的文化变成你们博物馆里和旅游手册上的图片!” “如果我告诉你,我们不想那样呢?”高槿之的声音依旧平稳,他指了指河边的祭台,“我们尊重这里的信仰,尊重这条河。我们的计划里,有最严格的环境保护标准,并且承诺由社区参与监督。” “纸上谈兵!”诺罗激动地挥手,“你们的文化支持计划?不过是花钱买走我们祖先的智慧,然后包装成你们橱窗里的商品!我们见过太多了!” 许兮若这时走上前,她没有直接反驳诺罗,而是用轻柔而坚定的语气说:“诺罗先生,我们理解你的担忧。高先生作为艺术家,他的创作深深植根于对传统手工艺和自然材料的尊重。他来到这里,不是掠夺,而是希望对话。或许,你可以带我们看看你们引以为傲的纺织和木雕?我们很想亲眼见识,而不是仅仅从报告上读到。” 许兮若的话语,巧妙地将话题从抽象的对抗引向了具体的文化本身,并且给予了对方展示和言说的空间。诺罗看着她诚恳的眼睛,又瞥了一眼沉默但目光专注的高槿之,紧绷的神情略微松动了一丝。他沉默片刻,生硬地说:“跟我来。” 他们跟着诺罗,沿着一条被草丛半掩的小径,走进了村落深处。不同于城镇的喧嚣,这里显得宁静而有序。高槿之看到一些老人坐在高脚屋下,手中编织着色彩绚丽的布料,复杂的图案如同流淌的密码。空气中飘散着木材和植物染料的特殊气味。 诺罗将他们带到一间较大的木屋前,里面几位年长的妇女正在古老的腰织机上工作。梭子在经纬线间飞快穿梭,发出有节奏的“咔嗒”声,图案一点一点地显现,那是一种描绘河流、森林和神鸟的繁复纹样。高槿之被深深吸引,他情不自禁地靠近,蹲下身,仔细观察着织机的结构、妇女们娴熟的手法,以及那正在成形的、充满叙事性的图案。 他没有立刻拍照,也没有出声询问,只是静静地看。那种全神贯注的尊重,让原本有些警惕的织工们渐渐放松下来。一位头发花白、面容慈祥的老奶奶甚至对他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高槿之从随身携带的速写本上撕下一页,又拿出一支炭笔,他没有画织机,也没有画织工,而是快速勾勒起来。几分钟后,他将那张纸递给了那位老奶奶。纸上画的,是刚才在河边看到的祭台,以及祭台后那棵巨大的、盘根错节的神树。线条简练,却精准地捕捉到了那种庄严与灵动的神韵。 老奶奶接过画,仔细看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是更深的笑意。她指着画上的一个细节,对诺罗说了几句当地话。 诺罗翻译道:“阿婆说,你抓住了‘灵’的样子。她说,你不是普通的商人。” 这一刻,高槿之感到一种比任何商业谈判取得进展都更深刻的触动。艺术的共通性,跨越了语言和文化的壁垒,建立了一种基于感知的、最原始的连接。他没有试图去解释或承诺什么,只是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表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