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从屋顶摔下来,腿也疼,但不是这种碎了一样的疼。这一次...... 他不敢想下去。 皮卡车在坑洼的土路上颠簸前行,每一次震动都像是有一把锯子在锯他的骨头。 他开始数路边的树,一棵,两棵,三棵......试图用这种方法转移注意力,但疼痛太强烈了,数到十几棵就数不下去了。 “坚持住,顾书记,马上就到县里了!”王海平握着他的手,声音里带着哭腔。 顾小川想点头,却发现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他只能眨眨眼,表示听到了。 疼痛开始变得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骨的寒冷。七月的天,他却觉得像掉进了冰窖,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毯子!快拿条毯子!”有人喊道。 一条粗糙的毛毯盖在他身上,但寒冷是从骨头里透出来的,怎么也捂不热。 意识又开始模糊。这一次,他看见了父亲顾福财那张总是板着的脸,看见妻子高玉霞温柔而害怕的笑容,看见庙沟村的新规划图在眼前展开...... “不能死......”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新村还没建完,答应乡亲们的事还没做完......” 这种信念支撑着他,让他在剧痛中保持着一丝清醒。 终于,县医院的轮廓出现在视野里。 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推着担架车冲过来,专业而迅速地将他从拖拉机上转移下来。 “左腿胫腓骨开放性粉碎性骨折,失血性休克,立即准备手术!”医生快速检查后下达指令。 躺在移动的担架车上,看着医院天花板一盏盏灯从眼前掠过,顾小川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爬脚手架了,再也不能和乡亲们一起在工地上挥汗如雨了。那个曾经健康的、能挑能扛的身体,从今天起,将永远离他而去。 一滴泪终于从眼角滑落,混着汗水、尘土和血水,悄无声息地没入鬓角。 他被推进手术室,无影灯刺眼的光照下来。麻醉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放松,睡一觉就好了。”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顾小川想的是:庙沟村的新农村建设,决不能因为少了一条腿就停下来...... 然后,黑暗吞噬了一切。包括疼痛,包括恐惧,包括那个曾经健全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