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脚的客栈时,伍标与黎姝昕仍在焦灼等候。见他安然归来,两人肩头齐齐一松。 “少主,情形如何?”伍标压着声线问,手依旧按在腰间钢鞭上。 海宝儿未即刻答话,只将折扇展了又合,骨片相击的轻响在静室里格外清晰。他望向窗外虹桥方向,桥下运河水在月光里漾着碎银般的粼粼波光,倒像极了楚州城繁华表象下暗涌的潜流。 “他们想拉我们入伙,逆天命而行。”海宝儿声音很轻,却让伍标猛地攥紧钢鞭,鞭柄上的纹路几乎要嵌进肉里。 黎姝昕眼中掠过一丝惊色,转瞬便归于沉静:“柳霙阁这般行事无忌,就不惧朝廷围剿?纵然楚州水势比预想的更深,终究还是武王朝的疆土……” 谁说不是呢。 海宝儿转过头,忽然笑了,眼底却无半分暖意:“深不怕,就怕水不够浑。”他折扇轻挥,带起一阵微风,“好了,今夜且安心歇下,明日之事,自有明日的计较。” 夜风裹着烛火的余温掠过街角,城隍庙内,阡十正对着先前对海宝儿动手的那人沉声发问:“他出手的路数,都记清了?” “回舵主,已记下十之八九。”那人垂首恭答,语气肃然。 阡十眸色平平,听不出深浅,只若有所思地缓缓颔首:“甚好。莫要辱没了你百兵冢陆家‘握兵识旧谱,抬手复前招’的赫赫声名。” 话里未着半分重音,却如一块青石亘在急水,在人心头压出沉甸甸的分量。又让人莫名觉得,楚州城这三更天,还长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