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陪伴她多年的旧木箱被擦得锃亮。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她的旧课本、成煜寄来的复习资料、崭新的笔记本、那支大哥给的钢笔,还有几件洗得发白却叠得平整的衣物。她甚至悄悄在空间里,用自制的小陶盆移栽了几株最顽强的草药幼苗,期望能在异乡继续观察研究。这方寸之地,是她最深的秘密和依仗。
周成业则开始张罗学费和路费。他翻出家里所有的积蓄,又默默加班下了几个额外的井班,领了津贴,还去找矿上会计预支了一点工资。他把一沓整理得平平整整的毛票和整钱,连同粮票、介绍信,一起塞进一个厚实的牛皮纸信封,交给周小小:“拿着,穷家富路,别省着。到了学校就安心读书,家里一切有我。”
离家的日子转眼就到。清晨,天色微熹,寒气很重。周成业扛起那个沉重的旧木箱和捆得结实的被褥卷,送妹妹去公社赶班车。山路寂静,只有兄妹俩的脚步声和偶尔的鸟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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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就给哥写信报平安。” “嗯。” “外面不比家里,凡事多长个心眼,但也别怕事。” “知道,哥。” “好好学习,别惦记家里。” “哥……你自己也多注意身体,下井一定要当心。”周小小看着大哥这些年明显见老的脸庞和眼角深刻的皱纹,鼻子有些发酸。
周成业停下脚步,把行李稳稳放在地上,转过身,看着已经齐他肩膀高的妹妹,沉默了一下,才低声道:“小小,走出去,就别回头。哥没本事,只能窝在这山沟矿上,你不一样,你有文化,有前程,替哥,替咱家,好好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他的话不多,却重如千钧。周小小重重点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没有落下。
班车摇摇晃晃地来了。周成业把行李塞进车底货箱,看着妹妹上了车,找到靠窗的位置坐下。他站在车窗下,仰着头,只是挥了挥手。车开了,周小小透过模糊的车窗,看着大哥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变成山道上的一个黑点,融入苍茫的群山之中。她紧紧攥着那个装着钱和粮票的信封,贴身的衣袋里,还放着大哥昨晚悄悄塞给她的一块用红绳系着的、磨得光滑的井下的平安石。
通往省城的绿皮火车拥挤不堪,车厢里混合着各种气味,人们眼中却闪烁着共同的对未来的期盼。周小小靠窗坐着,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逐渐变得开阔平坦的田野,心也仿佛随着铁轨的延伸飞向了远方。
经过一天一夜的颠簸,火车终于鸣着汽笛,缓缓驶入省城火车站。巨大的站台,汹涌的人流,高耸的建筑物,喧嚣的市声……一切都与宁静的乡村截然不同。周小小深吸一口气,拎着沉重的行李,跟着人流,有些笨拙却又目标明确地找到了师范大学迎接新生的横幅。
校车穿过繁华的街道,最终停在一座古树参天、红墙灰瓦的校园前。古朴的校门,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学长学姐,四处悬挂的欢迎新生的标语……周小小站在门口,仰头看着“师范大学”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心跳再次加速。
报到、注册、领取宿舍钥匙和饭票……一切都有条不紊。她的宿舍在一栋老式的筒子楼里,一间屋住八个人,上下铺。她是第一个到的。选择了靠窗的一个下铺,她开始仔细擦拭床板,铺设被褥。粗糙但干净的被面,散发着阳光的味道。她从木箱最底层,拿出那块平安石,小心地压在枕头下面。
室友们陆续到来。有和她一样从农村考上来,带着腼腆和朴实的姑娘;有从城里来的,显得更活泼大方的知青;还有一位年纪稍长,已经做了母亲,眼神里透着沉稳和坚韧。最初的生疏很快被共同的话题打破。周小小话不多,大多时候安静地听着,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她能感觉到,一种崭新的、集体生活的画卷正在眼前展开。
大学生活的第一课,是巨大的冲击。课程排得满满当当,高等数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