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父母一左一右试图靠近她,似乎在焦急地说着什么。
隔着被雨水冲刷得一片模糊的玻璃,隔着喧哗的雨声,隔着一条湿漉漉的马路,那个穿着米白色昂贵羊绒裙、妆容精致却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灵魂的身影,像是被困在冰冷琥珀里的蝴蝶。雨幕重重,我甚至看不清她脸上是否有泪,只觉得那团米白色在灰暗的雨景中晃动着,最终被她父母半搀半扶地带离了座位,步履踉跄地消失在咖啡馆深处。那抹刺目的米白,连同那句冰冷刺骨的“配不上”,像个烙印,狠狠烫在我的记忆里。那个冬天,公司里关于最美主管许薇被银行副行长男友当众羞辱抛弃的流言,如同窗外席卷的寒风,刮遍了每一个角落。她请了长假,那个总是萦绕着淡淡栀子花香、令人心安的优雅侧影,从我的视野里消失了很久。
时间如同被雨水泡得发皱的旧报纸,一页页翻过,黏糊糊地滑入了三个月后春天潮湿的尾巴。午后的茶水间弥漫着廉价速溶咖啡和点心碎屑混合的甜腻气息,日光灯嗡嗡轻响,几个同事挤在微波炉前等着热饭,叽叽喳喳的闲谈声像一群不知疲倦的麻雀。
我刚冲好一杯速溶红茶,滚烫的蒸汽模糊了镜片。刚想找个角落安静待会儿,茶水间最里面那个小小的杂物间隔断后面,传来压抑的说话声。门窗紧闭着,声音闷闷地透出来,像隔着一层潮湿的棉布。起初以为是哪个同事在打电话,但那语调……不对劲。一个男人沙哑的声音,干涩、紧绷,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卑微祈求,断断续续地努力穿透隔音并不好的薄板墙:
“……薇姐……算我求你……最后一次……真的……配型真的成功了……医生说机会……”
“……见见我妈……就一次……她清醒的时候……一直念叨你……她没多少日子了……”
这声音……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我走近两步,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隔断门紧闭着,只有门板下方缝隙透出一点亮光。
短暂的沉默,空气仿佛凝滞了。然后,我清晰地听到许薇姐的声音响了起来。那声音很轻,却像冰针一样刺穿了逼仄的空间里的黏腻空气,带着一种彻骨的疲惫和冰封般的拒绝:
“陈锐,我们结束了。早在三个月前,你亲口说的‘配不上’。现在,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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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锐?那个当众羞辱她的银行副行长?他怎么会在这里?还这样卑微地求她?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心脏骤然缩紧。那个名字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瞬间烫醒了所有关于咖啡馆落地窗、冰冷话语和那抹沉落米白的记忆。她在这里?和他?在这种地方?
门板后的男人沉默了,死寂般的沉默,只有粗重、压抑的喘气声透过门缝钻出来,沉重得如同濒死的困兽。那沉默持续了几秒钟,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然后,那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再是祈求,而是骤然崩溃的、带着浓重哽咽的哀鸣,音量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撕裂般的疼:
“哥——!哥——!!我求你了哥!求你了……看在妈……看在她可能只有……只有三个月了……哥——!!”
这声嘶哑的“哥”如同一道炸雷,狠狠劈在我混沌的神经上。哥?他在叫谁?他叫许薇姐……哥?
茶水间的空气彻底冻结了。微波炉停止了嗡嗡声,外面同事的谈笑也诡异地消失了,只剩下日光灯管电流的嘶嘶低鸣。
就在这时,极其轻微的、熟悉的手机按键解锁音隔着门板传来。
紧接着,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手机扬声器里传了出来,清晰、稳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那声音,我曾在咖啡馆玻璃窗外听过,冰冷刺骨,宣判着“配不上”。
此刻,这个声音透过那扇薄薄的门板,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灌入我的耳中,语调低沉而苦涩:
“弟,别这样……为难人家。” (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