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空调嗡嗡运转,却丝毫驱不散周五下午那种黏腻的疲惫感。我盯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报表,数字开始模糊成一片灰蒙蒙的斑点。手机在桌面上震动起来,是陈威发来的消息:“晚上加班吗?”
“正常下班。”我简短回复后,把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上。
陈威是我丈夫,我们结婚七年了。人们都说七年之痒,我倒觉得婚姻不像会发痒的皮肤,而更像一壶慢慢烧开的水,等你注意到时,已经烫得无法触碰。
下班路上,我特意绕道去了趟水果店。今天是他生日,我知道他想要什么——不是蛋糕,不是礼物,而是一个人的清净。但作为妻子,我总得表示点什么,于是挑了个最小的榴莲,金黄的果皮上长满了坚硬的刺,像极了我近来对待这个世界的方式。
推开家门,陈威正窝在沙发里打游戏,电视屏幕上枪林弹雨。他瞥了我一眼,手指依旧在控制器上飞快按动。
“回来了?”他漫不经心地问。
“嗯。”我把榴莲放在餐桌上,“给你买了个生日礼物。”
他这才暂停游戏,走过来看了一眼,眉头微皱:“榴莲?你知道我不喜欢这味道。”
“上次公司聚餐,你不是尝了一块吗?”我脱下外套,感觉胸口闷得慌。
“那是场合需要。”他耸耸肩,“不过既然买了,就放着吧,明天有同事来可以招待。”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回到沙发上重新拿起控制器。电视里的枪声再次响起,而我站在那里,像个误入他人生活的傻瓜。
晚饭后,陈威接了个电话就出门了,说是朋友给他庆生。我知道其中有李媛——他部门新来的实习生,那个笑起来眼睛像月牙的女孩。我没有问,他也没有解释。婚姻就是这样,有些问题问出口,就再也收不回答案了。
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榴莲摆在餐桌上,散发着浓烈又复杂的气味。这味道让我想起了老家,想起村头那棵老榴莲树,想起母亲把剥好的果肉递到我手里的样子。
“颖颖,吃吧,这是最后一块了。”母亲总是这么说,然后把最大最甜的那块留给我。
我的家乡在南方一个叫云溪的小村庄,那里几乎家家户户都种榴莲。我父亲早逝,母亲一个人把我拉扯大,靠的就是那片榴莲园。村里人常说,榴莲外表坚硬带刺,内里柔软甜美,就像云溪的女人。
十年前,我考上大学,离开了云溪。母亲送我到村口,塞给我一包榴莲干。“想家的时候就吃一点,”她说,“但别老是回来,外面的世界大着呢。”
我确实很少回去。工作、结婚、买房,城市生活像快速旋转的陀螺,让我停不下来。直到三个月前,邻居打来电话,说母亲晕倒在榴莲园里。
医生说她是长期劳累,加上心脏不好。我请了长假回云溪照顾她,那些日子,我白天帮她打理榴莲园,晚上睡在儿时的房间里,听着虫鸣和风吹过榴莲叶的声音,忽然觉得城市里那些报表和会议是如此虚幻。
“颖颖,你过得开心吗?”有一天晚上,母亲突然问我。
“当然开心啊。”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母亲沉默了一会儿,说:“榴莲树每年都结果,但每年的味道都会因为雨水、阳光、土壤的不同而略有差别。婚姻也是这样,不会年年一个味。”
我当时没完全理解她的话,只是急着回城市处理积压的工作。临走时,母亲执意要送我到一个新开的榴莲摊,买了一大个榴莲让我带回城里。
“榴莲不能放太久,记得早点吃。”她叮嘱道,然后又低声补充,“有些事情,该挑明就得挑明,藏着掖着只会烂在心里。”
我提着榴莲上车,没有深思她的话。如果我知道那是母亲最后一次给我买榴莲,或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