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启圣的目光扫过楼中众人,心中毫无波澜,却又有一种掌控棋局的笃定,这些人的反应,比他预想的更激烈,更绝望,献出的筹码也更大,红营在江南的所作所为,那些社会改造、那些掘除旧社会根基的行动,果然成了他姚启圣最好的征兵令和筹饷官。
姚启圣缓缓站起身,目光如电,扫视全场,声音沉稳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诸位拳拳报国之心,忧患桑梓之情,姚某感佩至深!红营贼寇倒行逆施,毁我纲常,夺我民产,辱我先圣,天人共愤,其罪罄竹难书!姚某受命于危难之际,得朝廷信重、不计前过,任命姚某以白身总督山东一概军务,自守土之责。”
“今日又蒙诸位父老乡亲、贤达士绅,毁家纾难,鼎力相助,姚某必竭尽所能,整军经武,定叫那北犯的红营贼寇,撞得头破血流,折戟沉沙!山东寸土,绝不容逆贼玷污!诸位的身家性命,道统传承,姚某,一肩担之!”
“姚大人说得好!”孔恩洪率先捧了一句,小楼之中顿时是一片赞誉之声,姚启圣却又恢复了一副淡然的模样,坐回了主位之上,孔恩洪瞥了一眼房内挂着的一张地图,干咳一声,问道:“姚大人之言,我等也是听得热血沸腾,只要有需要,姚大人尽管开口便是,只是.....姚大人可否透露下山东军务该如何布置?也好安一安我等之心。”
孔恩洪顿了顿,随即又赶忙补了一句:“当然,军务之事必然是绝密,若是大人不愿说,我等也不会强求。”
姚启圣哪里听不出来,孔恩洪嘴里是“不愿强求”,话语之中却满是强求的意思,轻笑一声,将茶盏搁在桌上,坦荡的回道:“诸位既然想知道,姚某透露一二便是,姚某却也不怕诸位会跑去告密,诸位没什么选择的余地,而且以红营贼寇的能力,这等大规模的调动和布置,也瞒不住他们。”
“姚某的布置很简单,就一个字,退!”姚启圣起身来到那张地图前:“安徽之役,近四十万精兵强将都不是红营贼寇的对手,被歼灭近二十余万人马,而如今山东能战之兵,只有我部两万淮勇,还有孔氏手里的三万鲁勇,其余的,要么是安徽之役败退下来的残兵败将,要么是那些河道兵、驻防营之类的臭鱼烂虾,虽有十余万之众,但根本不堪一击,能够依托工事放铳放炮,而不会敌未至而军已溃,姚某就已经很满意了。”
“与此同时,朝廷却已经抽调不出什么兵力来支援我们,湖北费扬古所部和尚善所部,也是经历过安徽之役大败的,更何况如今湖北成了我大清唯一粮产之地,也是至关重要,又面临着吴逆和红营贼寇两面夹击,朝廷也没法从他们那里抽调兵马来援。”
“陕甘绿营则在陕西平灭那朱三太子起义,也面临着四川吴军和塞外蒙古部落的两面夹击,同样无法抽调,京旗不堪一击,调来反倒是捣乱,燕勇战力也就一般,是朝廷的老底子,听说已经有许多兵马调去了关外,为朝廷万一之时退出关外做准备,同样也没法调来援助山东。”
“这些兵马就算来援山东,一时半会也难以集结到位,唯一可以迅速来援且有一定战力的,只有河南等地驻防的平寇大将军手下的满蒙马队,也不过数万人马而已,山东之役,主力只能依赖于如今在山东的各路兵马,靠这些人马,能够保住山东全境,让红营贼寇不能入犯分毫吗?”
姚启圣扫视着众人,见每个人脸上都是凝重而恐惧的神色,却冷笑出声:“拦不住的,战力差距过大,根本不可能御敌于外,要保住山东,只能采取重点防守的策略,大踏步的后退,将大半的山东州县统统让给红营贼寇,以此......拉长他们的补给线!”
“故而姚某的布置很简单,就是一个‘退’字,放弃山东各处州县,甚至放弃府城济南,在与直隶交界的德州地区构筑铜墙铁壁,一则屏障京畿,其次便是迫使红营贼寇拉长其补给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