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间,忽闻脚步声响,剑皇越苍穹已龙行虎步而至,金色袍袖在风中猎猎作响,恍若天神临凡。
他目光如电,扫过全场,最终落在那尊蒸腾着热气的禹王鼎上。
“诸位,“越苍穹声如洪钟,震得鼎中沸水都为之一滞,“六道恶灭祸世多年,又有慕紫轩、卫无双等暗通曲款、阴谋算计,致使神州染血、死伤无数,好在邪不胜正,得诸位同仇敌忾,奋力血战,终于六道尽灭,恶首伏诛。门人猎得一鹿,献与本座,本座岂敢独享?为贺今日之胜,特在此烹鹿宴客,与诸位分食。“
话音方落,越苍穹伸手一探,从侧旁门人处接过一把剔骨刀走向禹王鼎,白汽冲天,肉香四溢,蒸得他眉目在雾气中若隐若现,而锐利目光透过雾气,第一个看向的是公子翎。
“公子,远来是客,便由你先请,不知这鹿肉,你属意哪一块?”
越苍穹话音未落,公子翎倏然动了。
但见一道墨色流光掠过禹王鼎,鼎中白汽骤然撕裂,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待残影散尽,公子翎已站在了原处,好似不曾动过,只是手上多了一柄银刀,一份瓷碟。碟中盛着的,是犹带着蒸腾水汽的鹿尾。
他捧碟至眼前,似在端详。
“鼎中鹿肉虽多,但本公子眼中却是干柴膻腥,唯有这小小鹿尾膏腴天成,尚堪入口。肉且随你们分,本公子食鹿,向来只取这一截鹿尾,但若谁分了整鹿,犹不满足,还要染指本公子的盘中之物——”
公子翎银刀轻划瓷碟,发出刺耳锐响,狭长双目却睨向越苍穹。“本公子不介意将染指之手,一并剁下留在盘中!”
公子翎说罢一甩手,将手中银刀掷回,倒插在桌案上,铮鸣不绝。
而他将碟子凑到鼻端轻嗅,嘴角又勾起一抹冷峭,道:“呵,少了锦屏山庄女妖们的妙手烹饪,你这锅肉的火候不够,终是——”
公子翎翻掌一倾,手中瓷碟与鹿尾一同坠下,啪得一声,碎了满地。
“浪费了!”
话音落,锦袍扬,公子翎无视在场众人,径自转身拂袖,向着那渐沉的夕阳走去,任残阳映影,山风卷袂,亦再未回顾。
眼见公子翎扬长而去,越苍穹却并不以为失礼,公子翎已表明了立场,鹿肉虽多,只取一尾,天下虽大,也只取锦屏山庄一隅,只要风波不染锦屏,便可井水不犯河水。
这亦是越苍穹想要的结果。
于是,越苍穹刀子轻敲鼎沿,目光扫向李长戚,“那刀君呢?刀君远离故土多年,不知是否还记得家乡滋味?前日忙于战事,疏于问候,今日便以此鹿,为李刀君接风洗尘。”
李长戚朝越苍穹一礼,随后掏向袖间,道:“多谢剑皇美意,在下山野之人,粗鄙贯了,吃不惯膏脂之物,况且在下自带了吃食——”
即从怀中取出一个粗布小包。他层层揭开,里面赫然是块块灰黑皮、圆滚滚的烤芋。
李长戚掰开一半递向越苍穹,竟是要与他分享,“剑皇要尝尝吗?我从渤海国一路带来的。”
这一举动,平淡至极,却让越苍穹一怔。
李长戚眸光温润澄澈,似是真正毫无机心的分享,如同路遇乡农,分你半块干粮。不涉权势,不关立场,仅仅是因为“我有,而你似乎没有”。
越苍穹目光落在递来的半块芋头上,眼底锐光微闪,随即化作一声意味难明的轻笑。
“李刀君的好意,本座心领。”他并未伸手去接,只是淡淡道:“不过,本座既已设下此宴,便该尽地主之谊,岂有反食客人之理?”
言辞客气,却带着无形的屏障,将这不合时宜的馈赠轻轻推开。
李长戚闻言,也不坚持,自然地将手收回,仿佛早知如此。他对着自己手中的半块芋头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