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最后枯萎的士兵。 工作的堡垒,曾是高槿之引以为傲的疆域,如今也彻底沦陷。早晨的闹钟变成最残酷的刑罚,尖锐的嘶鸣穿透昏沉的梦境,像钝刀子反复切割着神经末梢。他挣扎着坐起,身体沉重得像灌满了铅。调度室里,他对着滚动的液晶屏幕,目光是涣散的,瞳孔深处映不出任何一行代码或排班表,只有一片茫然的白噪点,仿佛信号中断的电视屏幕。文档漆黑的底色上,光标孤寂地闪烁着,像个无处可去的幽灵。修长的手指悬在手机键盘上方,无意识地落下,敲打出的却只有三个字:“许兮若”。随即,指尖像被无形的电流击中般猛地一颤,飞快地按下删除键。这三个字被抹去,留下短暂的空白,接着,那顽固的名字又一次被指尖牵引着,鬼使神差地浮现……输入,删除;再输入,再删除。屏幕上没有一行有效的信息记录,只有那一个名字不断出现又消失的诡异痕迹,如同一个走不出的魔咒,一遍遍凌迟着他仅存的意志力。 同事的交谈声、键盘敲击声、电话铃声,都成了遥远背景里模糊不清的杂音,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传来。队长关切地走到他隔间旁,手指敲了敲隔板,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槿之?那份事故检讨……上头催得紧,今天下班前能给我初稿吗?”高槿之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目光落在队长脸上,却仿佛穿透了他,看向某个不可知的虚空。那眼神空洞得令人心悸,里面既没有焦虑,也没有歉意,只有一片死寂的荒原。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只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干涩的嘶哑气音,如同老旧风箱的残喘。最终,他只是极轻微地摇了摇头,动作幅度小得几乎难以察觉,然后视线又木然地转回了那片空白的屏幕。队长脸上的关切瞬间凝固,继而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那叹息里混杂着无奈、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还有一点点的怜悯。他摇摇头,转身离开,留下高槿之独自在那片由他自己构筑的、无声的孤岛里继续沉沦。 朋友们的关心,曾经是温暖的海浪,如今却成了拍打孤礁的、令人烦躁的喧嚣。手机屏幕在昏暗的床头柜上,偶尔会挣扎着亮起,显示着“宋晓”、“小师妹”、“小胖”这些熟悉的名字。铃声执着地响着,一遍又一遍,试图穿透他自我封闭的硬壳。起初,他还会瞥一眼,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像针一样刺着他的眼睛,提醒着他外面还有一个他无法融入的世界。后来,他连看也不看了。任由那铃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徒劳地嘶鸣,最终耗尽电量,不甘地归于沉寂。未接来电的列表一天天变长,堆积如山,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一份被拒之门外的善意,一份他无力回应也无意回应的牵绊。那座“小山”越来越高,也越来越沉默,仿佛一座冰冷的墓碑,记录着他主动断绝的所有联系。 只有一个人,一个名字,像暗夜里永不放弃的萤火虫,固执地、规律地在屏幕熄灭前再次亮起——龚思筝。 这个名字出现的频率,高得惊人。从最初分手后几天的试探性问候:“槿之,你还好吗?”,到后来带着担忧的询问:“看到信息回我一下好吗?我很担心你。”再到语气渐重的质问:“高槿之!你到底怎么了?接电话!”……最后,变成了一种近乎机械的、沉默的坚持。每天固定的时间点,屏幕会准时亮起,显示“龚思筝”,然后暗下去。没有多余的文字,没有愤怒的质问,只有那个名字本身,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固执,持续地闪烁,提醒着她的存在。这规律得像心跳般的来电提醒,成了高槿之这片死水里唯一微弱的、来自外界的震动。他有时会盯着那个名字出神,指尖无意识地悬在绿色的接听键上方,微微颤抖,仿佛那按键是烧红的烙铁。但每一次,那点微弱的勇气都会在接触到按键前瞬间消散,手指颓然落下,任由屏幕再次黯淡,如同从未亮起过。她发来的信息也一条条积压在通知栏里,像沉没在深海的瓶中信,从未被开启阅读。这无声的拉锯战,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