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沉默寡言、常年在外面做小生意的中年汉子,在高槿之的印象中一直存在感不强。他的动摇,反映了一部分村民最现实的焦虑:对未来的不确定,以及对即时利益的渴望。 “我们不能责怪他们。”高槿之对许兮若和闻讯赶来的诺罗说,“生存和发展的压力是真实的。我们的方案,必须能回应这种焦虑,证明‘共生基金’带来的,不是画饼,而是更持久、更有尊严的福祉。” 他们决定加快“社区共生基金”雏形项目的落地。在许兮若的推动下,妇女手工作坊的第一批融合传统纹样和现代设计的小件饰品(如编织手环、带有符号刻印的陶珠项链)通过李瀚明在南市的渠道,尝试在小众的设计师商店和线上平台寄售。虽然数量不多,但当第一笔销售收入被换算成现金,公平地分到参与制作的几位妇女手中时,那种喜悦和希望是实实在在的。金额或许不如宏远承诺的补偿款诱人,但其意义在于,这是她们凭借自己的技艺和文化,在不离开家园、不破坏环境的前提下获得的回报。 同时,高槿之与诺罗、图玛卡萨爷爷一起,开始着手规划一条小型的、“深度的”文化体验路线。路线避开雨林核心保护区,但会串联起几个具有文化象征意义的地点(如图玛卡萨讲述过的古老祭祀点、能够看到特定景观的山坡),由诺罗这样了解森林的年轻人作为向导,向少数真正对原住民文化感兴趣的游客展示“灵魂地图”的部分现实投影,讲述森林的故事。收益将直接注入正在筹建的基金账户。 这些举措规模虽小,却像一颗颗种子,在村民心中悄然发芽,让他们直观地感受到,高槿之团队所描绘的图景,并非空中楼阁。 就在内部凝聚力和外部压力进行着拉锯战时,一个意外的访客,打破了短暂的平静。 来人是一位四十岁左右、戴着金丝眼镜、西装革履的男子,自称是宏远建设的高级顾问,姓赵。他没有像之前的说客那样盛气凌人,反而态度谦和,甚至带着几分学者气。他直接找到卡朋长老和高槿之,表示希望能“坦诚地交流一下”。 在村议事长屋,赵顾问开门见山:“高先生,许小姐,还有卡朋长老,我代表宏远建设,首先对之前一些不够妥当的沟通方式表示歉意。我们充分认识到,贵团队提出的方案,具有很高的人文价值和创新性,也赢得了埃琳娜·科赫女士这样的国际权威的赞赏。” 他的话语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毛病。“我们宏远,作为一家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也非常希望能为当地的文化保护和社区发展贡献力量。因此,我们经过深入研究,提出了一个‘优化整合’的建议。” 赵顾问拿出了一份制作精美的方案书。“我们愿意在原有开发计划中,划出特定区域,建立一个小型的‘文化生态保护区’,完全保留贵团队所强调的那些具有文化意义的地点。同时,我们承诺,将开发收益的百分之五——这远远高于行业标准——注入一个由社区和企业共同管理的基金,用于文化传承和民生改善。” 他推了推眼镜,目光诚恳地看向高槿之:“高先生,您的理想和才华我们非常钦佩。我们诚挚地邀请您和您的团队,作为特别顾问,加入我们这个‘优化版’项目。我们可以提供充足的资金和专业的团队,将您的理念在一个更大、更成熟的平台上实现。这难道不是一种双赢吗?既能保护文化,又能带来更快速、更显着的经济效益,满足村民对更好生活的渴望。何必一定要非此即彼,对立起来呢?” 这番话极具诱惑力。它似乎承认了高槿之团队的价值,并提供了一个看似能够调和矛盾的“中间道路”。卡朋长老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显然在认真思考这个提议。 高槿之沉默了片刻,没有立刻反驳。他深知,宏远此举非常高明,试图用“合作”的名义,将他们团队的理念吞并、消化,最终纳入其固有的商业逻辑之中。那个所